听见他这一声呼唤，越子衿脊背发凉，连忙看向曲有晴，只见她依旧是灵魂状态，那清幽道者是怎么看见她的？
“小友，你们签订了魂契？”清幽道者问。
越子衿如实回答，“是的。”
难道这是遇到曲有晴老熟人了？她意外得救了？
就在她稍稍放下心来的时候，清幽道者再次开口：“那看来你也很该死啊。”
“什么？”越子衿诧异地抬头。
曲有晴挡在她身前，语气满是厌恶，“商雅道，死就死了还取个这么恶心的名字，嘴巴一张比菜市口老爷们儿都碎还自称‘清幽道者’呢？要是知道这是你的秘境谁会进来。”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礼貌。”商雅道嘲讽，“外面应该也过去百千年了吧，你怎么还成了个孤魂野鬼呢？”
“总比你这种投胎也只能投成畜生的人强。”
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越子衿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不该先拉住曲有晴让她闭嘴。
商雅道看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像是才想起有这么一号人似的，“风灵根，跟着曲有晴学术的？”
“是的。”越子衿咽了一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
“拉一个天才变异灵根去当术修。”商雅道面上浮现一丝嘲弄，“曲有晴，你是希望你的悲剧再次上演吗？”
“带着你那狗屎偏见滚远点。”曲有晴怒视他，语气是极致的冰冷，“她有自己的道路要走，用不着你这个废物唱衰。”
“呵呵。”商雅道嗤笑一声，一掌拍向越子衿。
越子衿就地翻滚，勉强躲过了这一掌，却还是被掌风刮掉一层皮肉。
“你是不是有病？！”曲有晴怒骂，“她也是德生宗的，是你的后辈!”
商雅道不管她的愤怒，猫戏老鼠似的又连下两掌。越子衿本就负伤，躲避攻击引得她连连吐血。
“德生宗的又怎样？这个地方我就是主宰，要杀一个术修，谁能拦我？”
“你！”曲有晴没话可骂，抱起越子衿不断闪避。
越子衿失血过多，脑子都不太清明了，开始神游天外。
“上次看见类似的场景，还是佛祖和孙悟空……”
“什么佛祖？什么孙悟空？”曲有晴知道她这是失去意识前的状态，连忙找了一个角落把她放下，顺便停止吸取微薄的魂力，“你清醒一点，别睡着啊。”
“带着她逃跑又有什么用呢？”商雅道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哪怕你现在吸取她所有的魂力也无法击败只残留一抹意识的我。”
曲有晴被气到发笑，“不然呢？我和她站那等死？”
商雅道摇头，“当然不是，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
“什么……？”越子衿气若游丝地问。
“一，你们现在断掉魂契，我允许你走出这个地方，但是曲有晴留下。”商雅道不怀好意说道，“二嘛……宿主死则魂体死，你们一起死掉好了。”
曲有晴心头狠狠一震，眸中闪过一抹慌张，连忙看向越子衿。
这两个选择但凡是个正常人都选一。从前越子衿作为异世界的人或许还有需要她的地方，可是如今她都来到这个世界快三年了，也早已进入德生宗，于她而言，自己只是一个每天碎碎叨叨偶尔还偷取魂力的无聊老太太。
越子衿会选择自己吗？
当年在停云山时越子衿救下了一个女孩，并且说出了她的命和别人的命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话。那时曲有晴就知道了，这个人的善心是盲目的。可是这样的盲目也可以降临在一个鬼魂身上吗？
她看着瘫软在地的越子衿，怕她说出一个自己不敢听到的回答。
不对。
曲有晴猛地摇晃自己的脑袋，试图把里面的水晃出去。如果说当年的事可以是一换一，可今天哪怕她选择了自己也没用，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前辈。”越子衿虚弱地开口，“我不会和曲有晴断掉魂契的。”
曲有晴听见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并没有喜悦，反而一股惧意涌上心头，“你说什么呢？你先出去了我一个鬼魂也死不了，留下来我们都得死！”
商雅道很不满她的愚蠢，幻化出水柱缠住她的四肢和脖颈，将她举到半空，“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孩子呢？你的小鬼都比你识时务啊。”
“咳咳！”越子衿被水柱勒得满脸通红，不住咳嗽。
“哎呀也是，毕竟我都没有给你好处呢，你选错了也是有可能的。”商雅道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做作而充满恶意的恨铁不成钢，“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一，我给你一道小的传承，你解除魂契后离开，留下曲有晴；二，你们一起死。”
脖颈处的禁锢被放松了些，留出了说话的空间，越子衿呼吸到新鲜空气，咳得更加剧烈。
曲有晴飞到她身边，急切地说：“青青，你听我的，你拿着传承离开。他杀不死灵魂体无非就是仗着秘境主人的身份折磨我，你出去后求助纪生瑜还可以回来救我，好不好？”
“都说了不……”越子衿强压住喉间的涩意，直直望着商雅道的虚影，“前辈，我们做个交易吧。”
商雅道虽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装作一副大度模样，问：“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您作为修真界的大拿，一定对道义有自己的追求吧？”越子衿先给这道貌岸然的家伙戴高帽，“我一个风灵根和您属性不适配，得了传承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把它留给其他人。”
“可是我这空间只能开启一次呢。”商雅道叹息。
“但是您可以让它再打开的吧？”越子衿见他愿意装，继续戴高帽，“按照您的意思，都可以想出一个法子折磨身为鬼魂的曲有晴，那么开启一下空间入口对于秘境主人您应该不是难事。”
“你说话可真好听。”商雅道被夸得很愉快，可依旧没有松口的打算，“可是这个入口很难找到的，你怎么能够保证有人能进来呢？”
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越子衿压下笑意，“这就是我要和您做的交易了，我敢保证等会儿一定会有一个和您灵根相似的人来到这，您会非常喜欢她。把传承交到她手中可比白白便宜我一个术修要好多了。”
商雅道不太信她的鬼话，又很有兴致陪她多演一会儿，“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个人什么时候来？如果你只是想拖延时间怎么办？”
越子衿暗暗算了一下阮玲珑进秘境后发生的事要花多少时间，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那个可以传承您意志的人一定会来。”
商雅道扬起一只手，空气随之一震，“按照你的话，我打开空间了。”
“那你到时候见到那个人记得守约把她放出去！”曲有晴咬牙切齿憋出这么一句话。
“堂堂道者我当然会守约了，不过这之前嘛……”商雅道将越子衿掷飞出去，射出一道水剑穿透她的左肩，“每过半刻钟你就要受我一剑，如果半个时辰到了还等不到你说的那个人，你们两个就准备好付出生命的代价吧。”
地面上，阮玲珑四人被长尾浮光兽一路追击至草原。来昭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几个狼狈身影，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花蓉的名字。
“是我是我！”花蓉的声音由远及近，直接一个翻滚来到来昭脚边。
“你们不是新生代的明星吗？”来昭满脸不解，“打个浮光兽打成这样？”
“姐们儿你睁开眼看看啊！那是红尾巴变异浮光兽！四阶啊四阶！”花蓉站起身冲她吼，“更何况带着阮玲珑这个小菜和微生那个傻缺打不赢也很正常吧！”
阮玲珑艰难地跑了过来，边跑边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花蓉我确实太弱拖你们后腿了！”
“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实力你干嘛天天在外面诋毁我？！”微生万户一个跳跃躲开浮光兽的利爪。
“好了你们别吵了！”邢悥从浮光兽的背上跃下，“既然遇到来昭小友了可否临时合作？”
本就因为越子衿落水而烦闷不已的来昭臭着脸同意了他的请求，掏出禅杖加入战斗。
浮光兽实力强悍，他们交战许久，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
来昭想起之前和自己配合得当的舍友，没忍住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要是越子衿在就好了。”
阮玲珑刚好落在她身边，听见了这句话，大梦初醒似的问：“对哦，你不是说要和小衿搭档吗？怎么只见你一个人？”
“她掉水里了，这水可能有问题，你最好也离远点。”
来昭话音刚落，花蓉就被浮光兽一个甩尾打飞，狠狠砸到了阮玲珑身上。
阮玲珑没站稳，直直向后面的瀑布退去。
“噗通！”
——
已经过了三刻钟，越子衿根据自己受过的水剑判断时间，她除了右手外的肢体关节皆已被贯穿，此刻已然失去行动能力。
在思绪即将陷入混沌之际，一道清澈的入水声惊动她的神经。
在角落里，她看见阮玲珑从天而降刚好落在一叠柔软的水草上。商雅道对这突然来访的客人很是感兴趣，盯着她看了良久，向越子衿的方向抬手一挥。
下一刻，越子衿被传送到水幕之中，仅靠右手和剩下的力气，她无法游上岸。
曲有晴缓缓搂住她，吸取最后一丝魂力带她往上游。
好不容易从水里冒出个头，只听见一阵打打杀杀的声音。曲有晴借花草遮挡看过去，原来是花蓉他们在和浮光兽打斗。
她本就烦到了极点，只希望赶快来个人救一下越子衿，也顾不上合不合理，伸出两只手指直直划了一道线，一道银紫惊雷轰然而过，将浮光兽当场劈死。
花蓉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击吓到，连忙看向它的来处。
这一眼，没看见雷击的发出者，却看见了半死不活满身是血躺在岸边的越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