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已经平淡下来,沐浴液泡沫随着哗哗的水声流走,洗过头发后脑袋一阵清明,打开吹风机嗡嗡嗡吹头发,一切都平静如初。
吹干头发,对着镜子擦护肤品,她目光不自觉流略过摆放的剃须刀。
刀头黑色,银色金属底座和手柄。许愿不自觉拿起来看,入手沉甸甸的,三层刀片精密排于网下,干净的一览无余。
看过后她把剃须刀重新放回底座内,细心地调整到原来的角度姿态。然后扭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收拾干净的浴室,抬手关了浴室灯。
郑聿礼进来的时候,许愿靠在床头看书。
两人没有交流,她听到他卸下手表搁在床头柜上,然后脱下羊毛开衫,边解衬衫袖口边往外走。
再进来时候已经穿了睡袍,径直进了浴室。
许愿盯着书页的心忽然颤动。
良久后当浴室门再次响起,她不自觉侧了侧身,哗啦翻了一页书。
“看的什么?”
郑聿礼低沉的嗓音响起,他头发半干,空气中有沐浴后的清冽夹杂些许潮湿的味道。
“嗯…”许愿翻了翻书皮,“小说。”
郑聿礼没再问什么,掀被上床。
身下的床垫明显沉了沉,她感受到身边人的力量与气息逼近。
郑聿礼见许愿还在看书,抬手关了他这侧的照明灯,只留了一盏夜灯。
静默的卧室内。
一半明,一半暗。
许愿默默找回镇定,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不适。下一秒却被一股力道拉倒,忽然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不待她发出惊呼,郑聿礼的吻便落了下来,极慢极慢,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温柔。
她内心震颤,原本抵在两侧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抓紧他浴袍。
郑聿礼忽然停下,看着怀里通红垂眸的人儿,轻轻地吻住她的眉,她的脸颊,她的鼻尖,然后绕至他颈后的手一紧,他低下头,没有一丝迟疑往唇瓣中央探去,往更深处热切的追逐。
唇瓣撵着唇瓣,鼻尖碰撞鼻尖。
男人的温度熨得许愿热乎乎,她背脊一阵颤麻,感受到那股跟她截然不同的气息,意识逐渐混沌,额上冒出细密的汗。
他吻着,承托她的手不自觉贴上她的肌肤,他能感觉到她每一个细微的震颤,一直压抑着胸口那股几乎要满溢的情绪,无法克制。
温凉的空气袭上肩头,她倒抽一口气,感受着滚烫的温度往下触碰紧绷的顶端,许愿无力地看向窗外,“外面…好像下雨了。”
“没有。”他声音异常低哑。
“真的吗?我听到雨打屋檐的声音。
那是她晕眩时的心跳。
迷失的意识还有一丝理智,她问:“有雨伞吗?”
郑聿礼犹疑两秒,松开替她掩了被,然后进了浴室,再回来,许愿已经关了她那边的阅读灯。
屋子沉入黑暗。
郑聿礼解开浴袍上床,身边人一下凑了过去,主动抱住他。
许愿学他的样子吻他。
他惊讶而愉悦的屏住气息,受到鼓舞肆无忌惮的回吻她,一路说服她,直到他知道她已经准备好,缓缓没入。
她因不习惯而颤抖,他沙哑的语调里有歉意:“很难受?”
许愿点头,随即摇摇头。
他爱怜的笑了笑,连同她也感受到震颤,只能攀紧,她想睁开眼睛却办不到,感觉自己在海潮激烈狂乱中流动,然后慢慢被阳光包围,海潮逐渐退去,黑暗里只剩下郑聿礼的影子。
他低头吻了吻许愿沁汗的额头,将她细细包裹入怀,下颌抵着她的额头,温柔地蹭了蹭。
良久房间里才有响动。
许愿在一个温暖的怀里,一夜安眠。
第二天。
在沉睡中醒来。
许愿动了动酸软的四肢,床垫良好的承托力提醒着她没在宿舍,她缓缓睁开眼,适应着黑暗中的新环境,之后扭脸分辨一旁的枕头,郑聿礼没在。
她翻了个身,摸索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随之亮起。
已是上午十点。
她猛地坐起,看着紧闭的遮光窗帘,忽然忆起昨夜的旖旎,又重新钻回被子里,被子里似乎还有郑聿礼灼热的气息。
她轻舒一口气,身体的某一处涟漪又被无限放大。
这时门响了,郑聿礼从外面进来。他早起后刚开完一个线上会议,带他走到床边,许愿也听到响动,把头露出来往外看。
“醒了?”郑聿礼声色温润,异常清楚。
许愿:“嗯。”
郑聿礼西装衬衫一身革履,她问:“你要出门吗?”
“不出去,刚有个线上会议已经开完了。”
许愿莫名安下心来。
挣扎者想要坐起来,“我起床。”
郑聿礼俯身连被子一起抱住她,低头吻在她光洁的背上。
“你要穿什么,我帮你拿。”
她此时什么都没穿。
许愿瞬间耳垂滚烫。
外衣好说,该怎么跟他描述内衣的款式,扭捏道:“我自己去吧。”
郑聿礼笑笑没说话,松开她走到另侧床边,先开了窗帘,然后转身连同被子一起将她横抱。许愿没留神惊呼一声,感觉箍住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只得搂紧了郑聿礼脖子,生怕自己掉下来,然后看他用脚勾开卧室门,被子一路拖地,最后她脚尖落在衣帽间柔软的地毯上。
她拽着被子:“你出去。”红了脸。
郑聿礼笑笑关门退了出去。
许愿大松一口气。
迅速换了干净的内衣,随便套了衣服,她光着脚悄推开衣帽间门,发现自己的拖鞋正整齐的摆在地板上。
她朝外看一眼客厅没有人,于是套上拖鞋回卧室,匆忙到浴室洗漱。
不知道郑聿礼是什么时间起床的,她丝毫没察觉。
卧室的地板已经收拾干净,许愿低头漱口,瞥见她昨晚穿的睡衣内衣正躺在浴室一角的脏衣筐内,内衣肩带落在揉成一团的黑色浴袍上。
是他收拾的吗?
洗漱完出去,已快十一点。
郑聿礼从门外进来,问她:“午饭要不要在这里吃?”
还是不要了。
搞的她好像多…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不用了,还是下去吃吧。”
吃饭过上来,卧室的床单被子已经全换过了,浴室内的脏衣服应该也已经拿去洗了吧,许愿瞄一眼郑聿礼,他没任何反应。
许愿拿了床头柜上的书要去书房看,却见郑聿礼正脱西装外套。
不是说从来不睡午觉吗?
正想着,却见郑聿礼将西装丢在床尾凳上,“早上起太早,我要睡一会儿。”
“几点起的?”许愿问她。
郑聿礼:“六点。”
他单手解了黑衬衫的领口纽扣,掀被躺了下去,解释说:“跟国外项目组开的会,那边有时差。”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要不要陪我睡会儿?”他伸手够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定闹钟道,“二十分钟。”
“我…”
许愿拿不定注意。
犹豫两秒,丢了书上床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
她穿了宽松的无领卫衣,一点不冷,所以胳膊肩膀都露在被子外面。
“近点。”郑聿礼沉吟,听声音感觉快睡着了。
许愿挪过去,贴近他。
郑聿礼伸手搂了她的腰。
这样面对面,能睡着吗?
许愿翻了个身,背对郑聿礼,调整了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郑聿礼也动了动,将许愿环在身前,紧了紧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将头埋在她耳后,“别动。”
他低低呢喃的一句。
许愿没敢动。
一分钟后,她听到安静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听着,她也进入半梦半醒之中。
二十分钟后。
随着闹铃的响起,许愿睁开眼,他感觉身后的郑聿礼也动了动,而后缓了几秒,他轻声道:“起来吧,带你去逛花鸟市场。”
住进来的时候所有房间都没放绿植或鲜花,就想等许愿搬过来后,由她布置。
“真的吗?”许愿惊喜道。
她问了一句傻话,不过她从没去过花鸟市场,昨天还想着书房缺一盆植物。
“嗯。”说话间郑聿礼已经关了闹钟,许愿顺势从他怀里坐起来。
想到奶奶家许愿桌上那盆文竹,她在他面前细心打理过,应该没有女人不爱花草吧。
郑聿礼补充说:“你先看看家里哪里需要摆什么,心里有个数才好。”
“噢,知道了。”许愿麻溜下床,穿着拖鞋小跑出了卧室,然后又小跑着进来,“忘记带手机了。”
郑聿礼笑笑,“不用急,市场就在附近,五点关门。”
许愿低头看手机,时间是够了,但她还是热烈的小跑出去。
待她将楼上楼下全都跑了一遍的时候才发现这家里到底有多大,她微喘着回来,郑聿礼正闲适的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郑聿礼:“看完了?”
许愿点头,看着手机备忘录,担心道:“买这么多花草回来,万一我养不活怎么办?”
语气很认真,很诚挚。
郑聿礼失笑出声,“没事儿,家里有园艺师,能照顾好。”
许愿恍然,见郑聿礼已经穿戴整齐,忙道:“我去换衣服,马上就好。”
郑聿礼:“嗯。”
他说别急,我等你。在所有关系中,许愿应该永远是等人的那个角色吧,等家人等朋友等同事,她从来没当过被等的人。
五分钟后,两人下楼。
花鸟市场离婚房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郑聿礼等许愿的时候已经看了市场布局,参照指示牌带许愿先去花卉区。
许愿从没来过花卉市场。
满眼满地的花草,花香混着植物清香四溢,比室外更温暖的温度,平静温润环境把人包围,心情好到飞起。
洋牡丹、风铃花、鼠尾、翠珠、绿毛球、蓝星花、冬青果、雪柳、铁线莲,迷你弗朗,黑天鹅绒海芋等等等等。
许愿眼花缭乱,都太漂亮了,原本准备的方案好像全都乱了。她对着手机上事先准备好的方案皱眉纠结,犹豫不定。
身后的郑聿礼:“把你喜欢的全买了,不用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