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振亭扭头看见月芽在哭,非常不理解:“你哭什么?师父要知道该心疼死了。”整个战神殿都知道,小师妹就是师父的软肋,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小师妹嚎一嗓子,他老人家费尽心思四处搜了宝贝来,就为让小师妹开心,要是知道小师妹看到这堆宝贝哭得来劲,该作何感想?
“当真是你的出师礼,还是让你先找着了!”义振亭起身拍拍手,抖了抖衣上的灰,往月芽这边走来。“你小心点啊,你手上这个可不是普通的棍儿!是炼狱杵!还是你从冥界硬抢来的!当时你在前面抢,师父在后面追,最后是我挨了顿揍,才了结这事。”义振亭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也无比怀念那段时光。
月芽看着手里的竹棍,按说结界已经破了,怎这还是竹棍样子?可不像他说的什么炼狱杵。
“想试试?”义振亭看向月芽。
没反对就是同意了!要说想试,义振亭想试的可多了!这里面有一半是他挨了打换来的,他可不得好好借机会看清楚嘛!这便扎好了马步,自丹田运气,双手结印,月芽看这架势不对啊!不是说不让在凡间用法术吗?
“放心吧!我先搞个结界盖住我们!在这个范围内施什么法术都不会被发现。”义振亭像猜到她的顾虑一般,得意地解释着。这千年来在凡间不靠点法术怎么活,早琢磨出些门道来了!
结界将铺子罩在其间,从外面看毫无异样,只有内里的人知道这满地的宝贝有多让人羡慕。月芽看着面前这个曾扬言说在凡间万万不能施展法术的“骗子”,幸好是自己师兄,不然真不好对付。
义振亭教月芽使用炼狱杵的法子,这诀刚念完,便见竹棍裂开,显出真身,那是熔浆锻造而成,通体乌黑发亮,缠绕着一条火纹最终汇聚于两端的金箍,月芽只轻轻运些气进去,便见炼狱杵上缠绕的火纹突然爆出大小不一的火焰,整个炼狱杵发着金色的光芒,义振亭忽地跳到一旁:“祖宗哎,你可小心点,被这火烫到的伤疤可去不掉的!”
月芽双眉一挑,是个好宝贝,把玩一阵才收进了乾坤袋。
炼狱杵只是启用了这盏茶的工夫,万里外,已有了异动,只是几人正忙着捡宝贝,不曾觉察。
义振亭一把夺过木灵手中的宝贝,快速闪到月芽旁边:“师妹,你可还记得这个?这是琉璃给你寻来的雷音环!”
月芽皱皱眉头,不是因为忘记了,也不是因为听到了琉璃的名字,而是看到义振亭夺过宝贝后,木灵失望的眼神。
月芽也不听义振亭说什么,从他手中又抢过宝贝,扔给木灵:“送你了,拿好。”
雷音环,世间原本是一对儿,能保护佩戴的主人,也是个稀罕玩意儿。当初琉璃拜师时,她的母族为表谢意敬献给沐川战神一对,可战神师父说小师妹小,最需要保护,一只当场戴在小师妹手上,另一只就扔进了出师礼的盒子里备着。
月芽一听这法器的作用,正适合木灵这样法力不高的疗愈仙子,也很满意自己的安排,义振亭瞧她大大方方送礼,瞪着眼睛,实在没见过这样的败家的。
“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得另一只去了哪里。”月芽叹口气。
义振亭贱兮兮在一旁追问:“怎的?舍不得?想自己留?”
“可惜了,一对儿的保护效果应该比一只的保护效果好!”月芽有些遗憾。
义振亭虽无奈,但他也只是个保管者,只能教了木灵使用方法,倒也不复杂,雷音环是佩戴在手上的法器,上面有蓝色宝石打磨平整地嵌在金色圆环上,戴上后,会根据主人手腕大小自行调整到合适的尺寸,蓝色宝石上刻有上古阵法,情况危急时,能自动启用阵法保主人的性命。
几人弯腰捡了半天的宝贝,也听义振亭介绍了半天,原来当初月芽也只是将自己听过的宝贝一一写在册子里,师父便带着徒弟们战天斗地四处找宝贝,义振亭自然清楚每样宝贝的来历,作用。
义振亭终于喊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师妹,师妹,你看这个!”
那是一块夜光石打磨的镜子,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散发着淡绿的光,镜身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背面有日月星辰环绕其间组成奇怪的符号,小巧又精致,隐隐透着神秘的气息。
原来,他一直在寻的便是这块罗盘镜。
他还记得初得罗盘镜时,镜面还是混沌一片,小师妹又哭又闹,非说看不清楚,于是沐川战神在上面注入元神,成功开了镜后才变得清晰起来。据说只需要往罗盘镜中注入些许灵力,便能在梦中回到过去。如今月芽记忆缺失,毫无线索,兴许能靠这罗盘镜找到些蛛丝马迹。
月芽闻言,也不耽搁,这便悄悄往镜里注入了灵力。
恍惚里,月芽不知道身在哪里,只听到周围很吵,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喊她的名字,她循声来到一道平坦之地,周围的浓雾退去,面前是一面一人高的镜子,见上面有日月星辰环绕,她便知这是罗盘镜了。
当真如义振亭讲一般,能看到自己的过去吗?
她试着上前查找开启记忆的方式,衣衫拂过镜面,罗盘镜中突然射出一束刺眼的光芒。月芽出于本能蒙了双眼,待强光消失后,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身前,月芽盯盯看去,来人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着战甲亦能衬出身姿挺拔如苍松,手握方天战戟有荡平天地之势,他高贵又威严,目光炯炯有神,怔怔看着月芽,眼底掠过的是一丝如水的温柔。
“芽……”来人一声呼唤。月芽像被人定住一般,短暂错愕后,瞬间泪如雨下,完全不受控制。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但这一声呼唤,能让她安心无比的,她便知道了,这只能是那位最疼她,最爱她的沐川战神了!
见月芽哭得停不下来,战神也深深叹口气,张开双手将弱小的月芽拥在怀中,小心温柔地哄着:“我芽委屈咯,委屈咯……”
“你去哪了……”月芽开口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一身的警惕、委屈、不甘、担忧在此刻皆化为虚无。这些年的苦仿佛说也说不完,她曾经看不见,在黑暗里度过一天又一天;她曾经法力低微,被人欺到头上一次又一次;她日日煎熬,月月受刑,唯一心仪的玄泽也为别的女人弃她而去,她只能一次次劝自己放下,看开,可心里的巨石一直已经要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看着心爱的月芽难过,战神也跟着难过:“我给你的最大的礼物便是混沌天境了,那古法早已印入你的骨髓,你若善加利用,早该升至十品阶了,这天地谁人能教你吃苦?让你这般委屈?你是我心头的宝,可记得我的话,谁让你不痛快,你该让他也不痛快才是!怎自己吞了委屈哭成这样?!”
虽然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但沐川心中也是愧疚,当初他受人蒙蔽,与青尘一战,殊不知青尘虽然是妖,但仍与天帝一样由天道任命的妖尊,战神本该为三族和平而来,但将她重伤,引发妖界怒斥天道不公,对天庭亦有诸多不满,最终天道降罚,堂堂战神也不能幸免。
他这一受罚不打紧,只是无法再保护月芽,平白让她受了这么多年委屈,想来也全是愧疚。
这一瓣元神原本就是无意间留在罗盘镜中的,说完这些,就要回归本体,残影越发浅淡起来,“不要走……”月芽心里难受,刚见面的战神也要离她而去了,月芽伸伸手,想拦住正在消失的战神。
“我放心不下的除了你,便是青尘了,若有机缘,替我去赔个不是罢……”一番交代完,战神已没了半点踪迹。
月芽从恍惚中醒来,连夜揪起木灵急匆匆往妖界赶去。
小红狐想起狸初一心里就发怵,可是木灵以为姐妹要去寻真爱,这趟跑得那叫一个义不容辞、欢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