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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墙头马上遥相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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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河山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我第一次见到阿雪的时候才不过八岁。

那时候正是初春,满城的桃李芬芳,我与丘黎还有泽兰正围着院中那棵李子树玩闹。

我蒙着眼睛试探四周,找寻着他们的踪迹。黑暗中,我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这呼声不大却十分清晰,我能感到他就在我身边。我缓步朝着声音而去,猛地一出手,摸到了丘黎的胳膊。我摘下蒙着眼的发带,兴奋地道:“抓到了抓到了!”

然而丘黎却傻傻的愣在原地,眼睛直视着前方。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女孩眼神冷厉地盯着我们。她一支素簪挽起乌发,微风轻拂时白色的衣裙随着花瓣翩然起舞,不若凡间客。

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大起胆子走上前去,问道:“我叫江染,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在这里。”

她瞪了我一眼,柳眉微皱,不答话。

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回身向着丘黎和泽兰求助。

他们俩明白了我眼神中的含义,纷纷凑上前来。于是我又道:“你想跟我们一起玩吗?”

她左右打量了我们仨几眼,眼神稍温和了些,但似乎还是有些不情愿。

正当我思考着该怎么办时,一个雄厚温和的声音传来——“清雪,你怎么在这里?”

来的人是刚上任的吏部侍郎符安,他与我父母相交甚好,常常来府中走动,我还听闻他有一个儿子功夫极好,陈将军很喜欢他。

符大人蹲在地上,抚着那女孩的胳膊,柔声问,“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啦?”

那女孩见了他倒不再皱着眉头了,只是依旧冷冰冰的,说了第一句话,“我迷路了。”

符大人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我们道:“这是我家小女清雪,她有些怕生人。”

清雪?我看着那女孩,心叹这名字真好听,和她真配。

“没关系的符大人!清雪跟我们一起多玩会儿就熟啦。”

他望了望符清雪,躬下身又问道,“你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玩呀?”

她看了我一眼,仍是没说话。

这下我们余下的三个人都有些无措。我灵机一动,对符安道,“符大人你先去处理正事吧,我们会好好照顾清雪的!”

她倒是没反对,只是又看了我一眼。

符大人看了看她,道:“好吧,那就拜托你了,小世子。”

待符大人离开后,我又走上前去问她,“你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她仍是不答话,静静地退在一旁看着我们。

泽兰有些胆小,见她这般冷淡,无助地看向我与丘黎。

我与丘黎对视一眼,也有些无奈。

李花如雪般飘落,我们三人在树下欢跑嬉笑,而她就缩在院子的一角,静静地看着我们。

符大人领她走之前,她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就像来时那样。我不想她不开心,忽然便想到了一样东西,便连忙跑去房间里头。

“给!”

那是我与爹娘在上元节的集市上买的一个小木偶人,做工不太精致,可样子看着滑稽,我一见着就想笑。

我抹了抹脸上的汗,笑着对她说,“我希望你能高兴一点儿。”

她一抬眼,似乎是有些意外。

符大人牵着她的手离开,我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蹁跹袅娜。微风轻拂,白色的花瓣在她身侧起舞,裙袂乍飘,她忽一回头,柳眉微蹙,秋水炯炯双瞳目。

直到她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我还直直愣在原地,沉浸在那如画一般动人的目光之中。

吃过晚饭,我迫不及待地问母亲,“那位符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看她好像不太开心。”

我母亲正修剪着瓷瓶中新摘下的李花花枝,听到我的话,先是愣了愣,然后抬起头想了想,才道,“她呀,她是符大人的小女儿,先前养在老家,最近才接到京城来的,也许是有些怕生吧。”

怕生?他们都这样说,可我看她倒是不怕,反而是......多了几分敌意。

母亲低头侧目,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啊?我今日刚见到她。”

我娘点点头,“符大人说她在老家或许受了什么欺负,性子有些古怪。”

原来这样,这便解释的通了。

我娘拉过我的手,轻轻抚着,柔声道,“那女孩生得乖巧,可惜命运多舛,你要多多照顾她。”

“嗯!”我颇为自信地点了点头,“娘你放心吧。”

她欣慰地笑了笑,便道:“去练武吧。”

我放了她的手,微微行了一礼,便快步跑去练武场,只见丘黎早已舞起剑来了。

丘黎是我爹近卫的儿子,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们一同读书习字,一同习武练剑,就像亲兄弟一样。

我一来他便放下剑凑上前,“你问清那姑娘的来历了吗?”

我不想他竟如此心急,便取笑道,“哟,白天见了人家小姑娘就目不转睛,这下天黑了还如此迫不及待?”

他轻轻给我一拳,“好好说话!”

我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皮囊,道,“我娘说她从前一直养在老家,最近才接来的京城,也许是从前受了什么欺负,性子才有些奇怪。”

丘黎一听这话,面露心疼之色,“怪不得她那眼神那样凶狠。”

我点点头,道,“以后咱们要是再见到她,还要继续让她跟我们一起玩。”

丘黎“嗯”了一声,“下次见到泽兰也把这话告诉她吧,她今天被这位符小姐吓得不轻呢。”

泽兰是我娘在街上买回家的丫鬟,她本是官家小姐,奈何家道中落,只得被迫卖身为奴,凑药钱去救她重病的母亲。她做事认真仔细,性子也一向温和柔顺,很得我母亲的心,因为年纪相仿,也常常与我们一起玩耍。

泽兰听了她的事有些错愕,然而没过多久竟是眼泪直流,忙用手帕擦拭,“我家刚刚被抄那会儿也是受尽欺凌,她如今这般性子也不奇怪。”

我们三人抱着这般态度,皆有些可怜她。

再见她时已是一月后了,李花刚被春雨摧残了一番,开得不似从前好了。

她仍是一个人来了院子里,我们一看到她便流露出了些许可怜之心。

她望见我们三人的表情,很是不解,居然开口对我们说了话:“你们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走上前去,对她说,“你想放纸鸢吗?”

她虽阴沉着脸,有些不高兴,却不再似上回般沉默了,“纸鸢是天上飞的那个吗?”

我有些惊喜,便拿着纸糊的大鸟给她看,“这就是纸鸢。”

她一脸惊奇,“这能飞上天?”

丘黎和泽兰这时也围了上来,给她讲解,“这是风筝线,我们握着线边跑边放,它就乘着风飞起来了。”

她将信将疑,我便道,“这样吧,我来演示给你看!”

说着我便一步步后退着放线,然后转身快跑起来,边跑边慢慢放长风筝线。丘黎和泽兰也跟着我一起跑起来,她见状在原地思索了半晌,也跟着一起跑。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望那风筝飞了多高,一边心里又想着她现在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忍不住地就想看她,竟不想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风筝也缓缓坠下。

他们三人围了上来,丘黎扶起了我,急道,“你没事吧!”

我手掌被擦破了皮,胳膊和腿也有些痛,然而我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没事没事。”

不想阿雪却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真傻。”

她这语气惹得泽兰很不快,竟也大起胆子与她争论起来,“世子殿下是为了给你看如何放纸鸢才摔的,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没良心!”

她转向泽兰,似是有话要说,然而刚张开嘴,却是深吸一口气,气鼓鼓地走了。

泽兰不解,“你......”

丘黎拉了拉泽兰,示意她别再说了。

我又一次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心中苦笑,又搞砸了,究竟怎样才能让你开怀大笑呢?

我看着那地上的纸鸢,心中一动,立刻捡起来跑向她。

“我、我表现得不好,你可以拿回去试一试。”说着将纸鸢递给了她。

没想到她轻叹了口气,接过纸鸢打量了几眼,“你这样跑干什么,别逞强了,看看你身上的伤,快去上点药吧。”

她说着抬手轻擦了擦我脸上的尘土。

我有些诧异,她这是在关心我?

“你傻笑些什么?”她停了手上的动作,眉间有些许怒气。

“不不不,”我赶忙解释着,“我......我就是高兴,你终于肯跟我们说话了。”

她满脸疑惑,“你们一个个都那般表情看着我,我想不说话都难。”

“那你是肯跟我们一起玩了吗?”

她手里握着纸鸢,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我、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连忙拉上她的手,“慢慢来!”

她有些无措地瞪了我一眼,急急忙撒开了双手,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只知道嘿嘿地笑。

她拿着纸鸢快步离开,步子有些飘忽,这次没再回头。

我自顾自地抬起手挥舞着,在心底默念着“再见”,却又不禁幻想着我们下一次再见。

泽兰和丘黎都不理解我对她的态度。

“你对她好,她一点都不领情,还骂你!”

“她那是刀子嘴豆腐心。”泽兰这小丫头年纪轻,分不清谁对谁是真好真坏。

泽兰气得一跺脚,转而向丘黎,“丘大哥你说说他!”

丘黎比泽兰冷静了许多,问道,“你追上去跟她都说些什么啊?”

提到这儿,我就想到她抬手替我擦脸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睛弯成了一道弦月。

丘黎略微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对着泽兰道,“他就这副德行,别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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