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宋锦轻轻地掀起车帘,看了眼仍旧骑着马跟在马车旁的裴聿清,脑海中不禁又想起方才二人一同骑马时的情景,心中五味杂陈。
不多时,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侯府门前。
宋锦是直接回了芳潇院,江氏听闻宋锦无事,焦急的心这才松了松。
本欲打算去看看宋锦的,裴聿清却说道:“宋锦受了些惊吓,让她休息一晚,再去也不迟。”
江氏要出院的脚收了回来,附和说着。
“是,让该她好好休息一下。”
话落,她又注意到云书柔也还在一旁,她赶忙说道:“书柔你也去休息吧,不用担忧了。”
云书柔自从马车跳车后,一颗心就一直悬着,如今确定宋锦无事后,她一直忧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只是听着裴聿清言语间尽是关忧,一时间她心底泛起了一丝杂绪。眸眼微微一低,她不禁想起了她摔下马车后,她跑去寻人相助。
就在她跑尽了全身的力时,遇见了在马匹上意气风发的裴聿清,她心下一喜赶忙跑去寻求相助。
她清晰的记得裴聿清一听宋锦遇难时,那慌忙的神情和急切的动作是她从未见过的。
在她眼中,他一直都是稳重示人,哪怕是天大的事,他亦能游刃有余。
宋锦回到芳潇院时,脑子里已然想不了太多,昏昏欲睡过去了。
翌日午时刚过,冰绿正帮着宋锦涂抹药膏,就听云书柔来了。
云书柔一进来就见到宋锦胳膊上的刮伤,她眼底浮现出一抹内疚,让白竹将药膏拿了出来。
“宋姑娘这是我自己备的一些膏药,药效很好,涂抹几次伤口便不会留疤痕。”
宋锦有些诧异,让冰绿将膏药收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淡淡开口:“那便多谢云小姐了。”
说着宋锦又想起昨日云书柔算是跌落下马车的,她斟酌再三开口问道:“昨日情况紧急,将云小姐推下了马车,云小姐可有伤着?”
见宋锦放过来关心自己,云书柔眸底一滞,很快说道:“没什么事。”
她昨日听闻宋锦跌落山崖,在宋锦面前,她的一些小伤倒显得微不足道了,毕竟若不是宋锦,恐怕掉落山崖的就是她了。
“那便好,我还担忧云小姐摔到哪。”宋锦抿了抿唇道。
闻言,云书柔有些局促,赶忙说道:“可千万别这么说,若不是因为我,宋姑娘你又怎会受此劫难。”
云书柔眼底满是自责,微微抵着眸。
宋锦瞧着云书柔如此自责,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她抿了唇抿,正欲开口。
云书柔却轻叹了口气,郁闷道,“都怪我之前出门没戴帷帽,被那王城然瞧了去。”
“随后便来提亲,被拒绝后,他自觉丢了颜面,这才怀恨在心,想出这般下作的手段。”
云书柔说着,面上有些无奈的低了低眼,也是因为这事,她才京城避避风头。当然也为了心底的那份挂念想来试试。
这般听来云书柔亦是其中受害者,而王城然因为丢了脸面便出此下策,为人着实龌龊下流。
宋锦抿了抿唇,开口劝慰,“云小姐莫要如此自责,这全然是因王成然,不安好心。”
云书柔心底稍稍动容,入侯府这么些日子,宋锦于她而言是冷淡疏远客气的。如今经历了这么一遭,她才知晓宋锦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这到让她为之前疑心宋锦有些不自在。
片刻,她扯出一抹笑,亲近说着,“那宋姑娘以后唤我,也不必如此客气,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
宋锦面露迟疑,总觉得直接叫她名字有些不合规矩。
云书柔看出宋锦面色为难,便又道:“那我比你大些,你唤我云姐姐吧。”
云书柔看出宋锦面色为难,便又道:“那我比你大些,你唤我云姐姐吧。”
如若在推脱下去,倒显得她矫情了,宋锦也直言说道:“那云姐姐以后叫我宋锦便可。”
云书柔轻然点了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江氏走了进来,却见云书柔也在这,想来也是同她来看看宋锦的。
江氏昨日就听云书柔说了,若不是宋锦,那么她亦也不会先逃出来,也是因为如此宋锦才被再次打晕,不知所踪。
江氏关言了几句,坐了一会便起身欲走,云书柔见状也感觉自己没必要多留,便同江氏一同出去。
同着云书柔一道,江氏这才想起一事,看向云书柔。
“先前听你说那王城然是因为求娶你不得才心升记恨。”
“如今你倒也不必为此忧心了,我听聿清说人已经被送至官府处理。”
说着江氏抚了抚云书柔的手背,“有江伯母为你撑腰,想他也不敢再求娶了。”
云书柔神情微滞,这倒是为她解决了一大麻烦,她赶忙道谢道:“那便谢过江伯母了。”
江氏听着云书柔的谢言,有些不乐意,“这有什么谢不谢的,要是以后成了一家人,这些事都是应当的。”
江氏说的直接,毫不避讳,云书柔倒是被江氏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透过窗柩,江氏与云书柔的谈话悉数传入宋锦耳中,让她不免想起昨日她失态之事。
江氏与云书柔真诚对待自己,而自己却如此,一时间宋锦心底泛起复杂的涟漪,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一阵清风拂过树梢,几片枯叶悄然落到了松庭居的瓦片上。
屋内暨明神色犹豫,看向正在处理公务的裴聿清,开口问道:“公子,那具尸体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裴聿清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清冷,脑海中浮现出王城然被一箭封喉的画面。
片刻后,她他眼底清明,语气冷淡吐出几个字,“不必处理。”
在那种荒郊野外,不出几日,尸体不是被野兽撕咬,就是被蛆虫侵蚀,谁让他选的地方够偏僻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落下。
夜间的风比白日更加冷冽,带着丝丝寒意,吹在人身上,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宋锦伤不算重,养了几日后便好多了,这几日云书柔因为内疚来她这来得勤了些。
这日请安时,裴聿清罕见也在玉明苑。
“锦儿啊,你看书柔与聿清今日所穿衣物是不是看着很是般配?”
宋锦干涩笑着,云书柔身着白色,裴聿清身着黑色,都是些常见色,江氏为了撮合二人倒是有些煞费苦心了。
于她而言,她现下亦不敢自作多情,哪怕之前裴聿清与她同骑一匹马,可按裴聿清正直为人而言,当时情况恐怕那人换着云书柔了他亦会如此。
眼底闪过一丝暗诲,宋锦算是结结实实附和了江氏一回。
“确实相配。”
其实若不是她对裴聿清有意,她是真真认为,他们二人相配。二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来说都在合适不过。
云书柔听着宋锦附和之意,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裴聿清,然裴聿清依旧眉眼淡淡好似没受任何影响。
裴聿清面上无动于衷,可还是在宋锦说出那话后,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指尖泛白。
下一刻他看向江氏神情严肃,“母亲所言还请慎重,毕竟有关女子名节。”
屋内气氛霎时有些微妙,云书柔本还柔和的脸僵了僵,显然没想到裴聿清会这般驳回。
宋锦视线有些心虚瞥向裴聿清,心底升起了隐隐的懊悔之意,不该为了让江氏放下戒心,而如此附和她的。
还是江氏第一时间打了圆场,“聿清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说着江氏又看向云书柔劝导说:“也是伯母大意了,书柔可别误解了聿清。”
云书柔恢复笑容,连忙说着不会,只是看向裴聿清的神情却有些暗诲。
到底真是事关女子名节,还是因为有在意的人在,云书柔心底暗暗踹磨着。
言罢,裴聿清没再多留,转身大步离开。走出院门,他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心中的烦闷一并吐出。
宋锦的言行,让他不禁自嘲一嗤,他竟然觉得宋锦当日抱着他哭泣是有所不同了,如今看来,她巴之不得把他推出去,是对自己一点无意……
身后传来声响,裴聿清倒是没有去注意,直到宋锦走了过来唤出了声。
“大公子。”
宋锦从玉明苑苑出来没想到裴聿清还未离开。
裴聿清猛地转过身,见着宋锦神情略微不自然,清了清嗓,低低地应了一声。
话落,空气一时安静了下来,宋锦见裴聿清未有要走动作,她正想出言说自己先行一步。
裴聿清就低唤了她一声,“宋锦……”
裴聿清有些迟疑,“你方才所言是……内心所想?”
宋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裴聿清的深意,可是现在改口怕更显奇怪。
犹豫片刻,她找补说着:“云小姐与大公子门第相当……”
宋锦说到最后有些哑然,竟然有些说不出二人登对之话。
裴聿清眸低掩饰下自讽,有些赌气开口,冷然开口。
“确实相当。”
一片枯叶随之落下,宋锦神情有些僵硬,内心一时间慌乱如麻,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她扯出一抹干涩的笑意附和了一下,随之怕自己露出异常赶忙开口。
“那我就先回院了。”
话落便匆匆离去。
见着宋锦避着自己的模样,裴聿清眼底泛起涟漪,悬在身前的手也不自觉握紧,眸中闪过一丝低落。
唇角不自觉微动,有些气笑自己和她暗堵什么气。
她本就对自己无意,上一世的经历还让他还看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