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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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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双亲留在他心中的那一片“善”却如同一条条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的束缚在了这个困境之中,让他不断深陷囹圄,难以脱身。

有时甚至会不禁长叹,早知今日下场,当初又何必那般执着。

真是可笑。

“咎由自取!”

“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谁!”

“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不识抬举的东西!”

“......”

“谢大人。”

一声轻唤在耳畔边响起,谢钧泽仿若从梦魇之中突然惊醒般,猛地睁开了双目,那满是血渣与伤口的手,就如同一把利钳一般,瞬间紧紧抓住了那个半蹲在自己身前之人的衣领。

所幸,那人身上暗色的衣领倒是很巧妙地掩盖了血迹,不至于让谢钧泽满手刺目的红,太过扎眼。

被揪住衣领的那人也是丝毫不见的慌乱,脸上挂着的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缓缓抬了抬手,轻轻的拍打着紧抓在自己衣领上的那只血手,就像是安抚一般,语气不疾不徐,再次出声轻唤道:“是殿下令奴才前来,向谢大人问安的。”

谢钧泽好像是还未完全从方才那种痛苦愤恨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半跪在地上微微晃了晃脑袋,眼神中仍残留着几分恍惚。

但他还是强撑着,目光慢慢变得尖锐,犹如两把寒刃直直的盯着眼前那个半跪在自己身前的人。

他沉声问道:“三殿下?”

只见那人微微点了点头。

此人正是三皇子安璟承身边最为得力的近身太监,福临。

他低下头,微微欠了欠身,继续说道:“三殿下还是心忧大人,特让奴才前来劝慰大人几句,大人莫要再像这般继续消沉下去了。”

谢钧泽听闻此言,眸色愈发变得深沉了些,就好像是今夜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片暗沉夜空一般。

他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松开了那个抓着福临衣领的手,就这一点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眼神中也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沧凉。

福临垂眸看了一眼谢钧泽那个满是瓷渣、鲜血淋漓的手,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未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只是淡淡的继续说道:“谢大人,您从大盛四万万西戎军最年轻的统领,如今到这鸟不拉屎的边陲雁丘,或许以后还会再见到战场上的兄弟纷纷身死,只能留下自己孤身一人。谢大人,就算您不求权慕利,想必也不想看到曾经那些个生死兄弟无人收尸吧,他们可都是自小就跟着您的呐。”

然而见谢钧泽依旧是一副紧闭双唇、仿佛什么话都不打算说出口的模样,福临便也不打算再多做停留,直起身来,抬脚就准备离开。

说起来,这其实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奉命,从大都千里迢迢赶来寻谢钧泽了。

每过个大半年,安璟承便会差遣他来找谢钧泽劝慰一番,可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毫无成效可言。

福临默默摇着头,在心底叹了口气,暗自思忖着,今夜恐怕又是要无功而返了。

身后的谢钧泽依旧静静地跪在原地,任由那刺骨的雨水继续冷冷的砸向自己。只是不知何时,他眼中原本那抹深沉晦涩的神色,此刻却渐渐透出了一片意味不明的意思。

“福临公公。”谢钧泽沉沉的声音在这雨幕中响起,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福临听闻,脚下的步子顿住,却并未回身,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凝神倾听着后面的动静。

“我若是愿意回大都,三殿下可否安排?”谢钧泽的语调沉稳,每一个字都透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福临听到这话后,才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赶忙俯身恭敬地回道:“殿下定会竭尽全力,让谢大人如愿以偿的。”话语间仿佛一切都已尽在掌握之中似的。

顾鹰一直隐匿在街头的暗处,静静地注视着福临的一举一动。待他看到福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再也瞧不见时,才赶忙从街头小跑着到谢钧泽身边。

只见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谢钧泽,缓缓帮他站起身来,随后转手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纸伞撑开。

“算了,都已经湿透了,何必多此一举。”谢钧泽微微皱眉,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目光淡淡地看着那把已然被撑开的纸伞。

顾鹰也没多做强求,只是带着些担忧的语气说道:“主子先回去吧,您这手可得仔细处理,那些碎瓷渣要是留在肉里,往后怕是一到阴雨天变要疼上一疼,那可就麻烦了。”

谢钧泽倒是毫不在意,目光落在那满是伤口、鲜血还在缓缓渗出的手上,眉头也没皱一下。对他来说这点伤比起战场上受的伤来说,小的不能再小了,但他似乎是累了,任由顾鹰搀扶着,没再多说一句话。

二人一路沉默,冒着雨回到了府中,顾鹰摸索着点亮了蜡烛后,屋里才顿时有了些许昏黄的光亮。

他扶着谢钧泽在椅子上坐下,随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小刀,就着那微弱的烛光,开始一点一点地为谢钧泽剔除手上早已深深嵌入的碎瓷渣。

“做戏就做戏,何苦伤了自己。”

顾鹰打小便与谢钧泽相伴,他们年纪差不多,一同进的军营,后来又并肩在刀光剑影的战场杀敌。他身世清白,自始至终都对谢钧泽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在凶险的战场上,更是多次不顾自身安危,将谢钧泽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后来,谢钧泽的母亲蒋氏感念他这些年的付出与功劳,便将顾鹰视作己出,待他也如同亲生一般。不过这么多年顾鹰心中倒是依旧恪守着本分,一直都只把自己当作谢钧泽的侍从,默默守护在谢钧泽身边。

“磐阳那边的探子什么时候能有消息?”谢钧泽这几日一直都在想这次突如其来的变动问题出在哪,磐阳自当年他亲自率兵收复后,和匈奴人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就打破了这个平衡?

“大约还需要三四日才能收到消息。”顾鹰抬头看向他,毕竟如今朝堂上传出来的消息也着实有点棘手。

谢钧泽听闻后并没有做什么回应,只是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从桌上拿起茶壶,动作略显迟缓却又稳稳地给顾鹰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

随后他端起茶杯,将那温热的茶水缓缓送入口中,滚烫的茶水经过喉咙,一口一口地咽下,一点点的驱散了他身上那阵因淋雨而染上的满身寒气,整个人的神色也随之舒缓了些许。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泛起一抹嘲笑,轻声说“算了,我这个光杆司令还是老老实实听调听宣的好。至于那潭脏水,反正还没溅到我身上,又不是我的江山,有什么可在意的。”说罢,他放下茶杯,眼眸中的笑却好似跟茶一般苦。

翌晨,谢钧泽称病告假,对外佯称感染风寒,闭门谢客。趁着这休病的当口,他和顾鹰二人商讨起后续事宜。

“如今形势紧迫,我们要在大都的调令抵达之前,设法先探清磐阳关那边的详细情况。”

顾鹰点点头,谢钧泽继续道“此外我们还得抓紧把雁丘城的局给布好,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虽说这后路肯定会走得很难,但好歹有点准备也比最后被打个措手不及来的好。”

大都

另一边的福临公公在得到谢钧泽肯定的答复后,便带着消息日夜不停息地朝着大都奔而去。一路上不敢有丝毫停歇,终于在一日的下午踏进了大都城那扇威严的大门,未及喘息便直奔三皇子宫殿。

殿内烛火灼灼,映着主殿上那张冷峻的脸庞更为深沉。福临仔细将雁丘城的种种情形,尽可能详尽的向座上之人叙述了一遍。

三皇子静坐于案几之后,手中执着狼毫,刚刚写完一份奏折,那墨迹尚未干涸,在烛火下还泛着湿润的光。

他抬眸,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口中喃喃说着什么“钧泽啊,这么多年你也该回来了......”

他轻启唇,对着奏折上的墨痕悠悠吹了几口气,似要将那未干的墨迹和一场无法宣之于口的阴谋一同送进这纸间。

随即,他将奏折递向福临,神色是惯有的庄重与冷漠,沉声道:“你去告知李大人,明日早朝,便将这封奏折呈于御前,力陈谢钧泽回大都之事,不得有误。”

福临双手接过奏折,低头应道:“奴才遵旨。”继而俯身叩首,缓缓倒退着离开大殿。

几日的时间很快飞过,不久后大都的加急调令便稳稳的落在了谢钧泽的手中,它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不大,却也能激起层层的涟漪,一场从未平息的风波即将在这场暗流涌动的局势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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