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在汪廷希的意料之外,应该说从认识宁遥开始,宁遥这个人就在他的人生规划之外,汪廷希将宁遥抱在怀里,趁此机会,汪廷希终于如愿以偿地摸上了宁遥的脑袋。
其实汪廷希一直没敢说,宁遥换了发型之后像是一颗水蜜桃,而且是那种长得很漂亮的水蜜桃。
宁遥不知道汪廷希心里的小九九,他满脑子都在心疼他刷的那几个飞机。
“汪廷希,你到底还有多少个身份?”
汪廷希条件反射地摇头,宁遥板正汪廷希的脑袋,“你别给我摇头,你一摇头就是要撒谎,汪廷希,你再撒谎,我就真的……”
“真的什么?不要我了吗?”
汪廷希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他分明就是清楚,他太清楚宁遥了,吃准了宁遥的性子。
包间里激射的光晃在两人的脸上,宁遥换了发型之后倒是多了几分不动如山的禅性,哪怕他现在坐在汪廷希的腿上,也丝毫不显得违和,他敛着眼眸,一言不发。
“阿遥?”汪廷希有些担忧,他歪头去查看宁遥的情绪,他习惯逗弄宁遥,一时得意忘记了宁遥最近经历的事情,“阿遥,我不是那个意思……”
“汪廷希,咱俩谁吃准谁了?”
射灯熄灭,昏暗的房间里,宁遥的眼睛亮得惊人,汪廷希仰视着宁遥,他有种错觉,宁遥明明就在他怀里,可是他还是觉得宁遥遥不可及,就这样俯视着他,需要他将一切都奉献给宁遥,宁遥才愿意将目光投射在他身上。
脆弱的男人总是能引起爱人加倍的怜惜。
汪廷希毫不掩饰地依赖大大地取悦了宁遥的心理。
睡不着的那天晚上,宁遥脑子里过了很多画面,都是最近跟汪廷希一起的画面,他也觉得两人的关系复杂又不单纯,一般人谈恋爱肯定没有像他们这样的。
但是宁遥只是觉得别扭而没有觉得这是一段错误的关系。
两个疯子,难道不是天生一对吗?
他们走到一起,难道不是命中注定吗?
“在想什么?”
“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汪廷希,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吧,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了,重到汪廷希在口腔中将它翻来覆去推搡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汪廷希扪心自问,他能对宁遥说出,你还有我吗?
“宁遥,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汪廷希。”
汪廷希将宁遥搂得更紧了些,“我叫汪廷希,不叫汪廷阳,他们都喜欢我哥哥,可我不是我哥哥,我也做不成汪廷阳。”
十三年前青城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刚从学校里出来的汪廷希与汪廷阳如同往常一样坐上了回家的车,只是车开到一半,两人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开车的司机也不是熟悉的人。
他们反应过来得太晚了,一瓶喷雾让他们昏迷了许久,等汪廷希再次醒来后,他看到自己跟哥哥被绑在椅子上,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工厂,他们周围站着五六个纹身大汉,其中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个头儿。
汪廷阳还没有醒过来,许是因为在司机对他们动手的时候,哥哥下意识地护过来导致他吸入了更多的气体。
汪廷希估摸了下他们能逃出去的可能性,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为首的男人走过来踹了他两脚,鲜血漫出喉管,口腔里都是甜腥的味道。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男人冷笑着揪起汪廷希的头发,“当然知道了,汪家的少爷们。”
“我能问问为什么绑架我们吗?如果你要钱,我可以帮你们谈判。”
“钱?!”男人继续甩了汪廷希几个巴掌,似是不解气又往汪廷希肚子上踹了几脚,“你们汪家害得我家家破人亡,害得我妻离子散,你给多少钱能了结这桩事儿?!”
汪廷希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一件事情,“你是齐雄伟?”
“小子,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汪廷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齐雄伟,你自己设计汪家不成反被套,就只会搞这种绑架的老套路吗?”
汪廷希一边与齐雄伟周旋,一边观察着窗外的天色,在这儿他刚好能通过扁窗户看到月亮,他大概能推测出现在的时间。
他跟哥哥失踪了这么久,他爸一定会意识到不对劲,只要能拖住时间,他跟哥哥就能获救。
但汪廷希还是想得太美好了。
齐雄伟根本没想过要跟他周旋。
“呵,牙尖嘴利,跟你那个令人作呕的父亲一样!算算时间,他应该快到了,等他到了,他就能看到我为他准备的大餐了。”
“什么意思?!”汪廷希瞬间警觉起来。
齐雄伟癫狂地大笑着,“我为你父亲送去了一份菜单,有一道菜叫做,炭烧双生子。”
齐雄伟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大汉分别拿着两个油漆桶走过来,往汪廷阳与汪廷希身上浇上汽油,齐雄伟见汪廷希终于变了脸色,他笑得更加开心,“放轻松,菜要一道道得上。”
宁遥察觉到汪廷希在发抖,他用手搓了搓汪廷希的后心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汪廷希额头上都是汗珠,他无意识地握紧了宁遥的手腕,眼神虚焦,“第一道菜是生肉片,取自肋骨旁的肉。”汪廷希的身子紧绷,他记得当时他一点都不疼,只是害怕,恐惧完全占据了大脑。
“好了,汪廷希,好了。”
“第二道菜也是我,他拔掉了我的指甲。”
“好了!可以了!”
“第三道菜的时候,我哥哥醒了过来,我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绳子,他朝我扑过来,他用自己的心口抵住了拿到剔骨的刀。”
“他被踢开了,我无能为力。”
“我听到了警察开枪的声音,我听到了心脏停止跳动的声音。”
“他就那么看着我,我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
宁遥已经泪流满面,他抱紧了汪廷希,感受着怀里人的恐惧与害怕,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汪廷希,他不想见到这样的汪廷希,仿佛下一秒,汪廷希就会离他而去。
“宁遥,我之前总喜欢跟哥哥一起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我一直以为他们都认不出我们两个,但哥哥走后,他们总在说,我不像我哥哥。”
“所有人都在缅怀他,可是我恨他。”
“那天我挨了三十三刀,他只挨了一刀,那天所有人都围在他身边,我的身边只有医生。可是我知道,我活着,他死了。”
“但这十三年,我觉得他活着,我死了。”
汪廷希仰起头看着宁遥,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没入衣领,宁遥落下的眼泪正好滴入汪廷希的眼眶,汪廷希没眨眼睛,“宁遥,我是谁?”
“你是汪廷希,我的爱人。”
“汪廷希,我会为你报仇的,那三十三刀,我会替你还回来的,他们不在意的,我在意。”
“齐雄伟早就被处决了。”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仅是齐雄伟。”
汪廷希时常都在感叹宁遥的聪慧,他总有一种有别于常人的智慧,见微知著,心思敏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宁遥才会困于现在而逃脱不出。
宁遥抚上汪廷希的手背,“你放心,我不会杀人,为了那些杂碎,毁掉我人生的蠢事,我是不会干的。”
“你会觉得我离经叛道吗?”
汪廷希哑然失笑,他摸了摸宁遥的额角,“你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吗?”
“不会,永远不会,你只要做自己就够了。”
“好,走吧。”
汪廷希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宁遥的脑子了,他愣了一瞬间,“去哪儿?”
“先完成一下我的工作,既然你已经不是豪门公子哥了,那就委屈一下做一下我的房管吧,希望。”
“啊?”
“我们先去户外直播,然后晚上……”宁遥有些羞涩地舔了舔嘴唇,“你能给我挠挠头吗?”
汪廷希被宁遥的可爱模样逗笑,“想白//嫖春夜大人?”
“我觉得你的定价非常离谱,一架星空飞机才能听半个多小时的挠头,你这太暴利行业了。”
“实不相瞒,从业以来,只有你点过,在你没点之前,我都是随粉丝福利随机做项目的。”
宁遥一听顿时来了气,“合着我是冤大头了?”
“等我提现,都是你的。”
“哼,这还差不多。”
宁遥发现了一个华点,“既然你当时对我图谋不轨已久,在拐角处看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把我认作是want?那你是把白淼认作是want了?”
“你俩。”
“搪塞性取向的交易而已。”
宁遥疑惑,“可是你父亲不是早就知道了?”
汪廷希耸耸肩膀,“只是没有舞到明面上,我也从来没讲过喜欢哪个男人,他就算是有蛛丝马迹证明我喜欢男人,也没把柄来惩治我。”
“更何况,他现在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了。”
“没事,他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汪廷希瞥了眼宁遥,宁遥认真的神情让他忍俊不禁,脸上干掉的泪痕因为笑容都变得不再明显,“走吧,大主播,陪你户外去。”
“这包间费,庚习应该交了吧。”
两人并肩往外走去。
汪廷希听到宁遥的称呼有些吃味,“你为什么叫他名字那么亲密,你为什么不叫我廷希。”
宁遥被汪廷希恶心地打了一个寒颤。
“人家是改名字了,取掉了姓,你想我这么叫你啊,可以啊,你也去户籍部把名字改一下。”
“还可以啊,那我就去改个亲爱的,这样你每天都会叫我一百遍亲爱的。”
“那我给你取个小名好不好?叫的的。”宁遥走快了几步将汪廷希落在后面。
汪廷希单手插兜闲庭信步,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行啊,你叫我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