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本钟下来时,凯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本来价目表已经让她咋舌了,西里斯还选了很贵的大套间。
看到400多傍就这么花出去了,凯瑞心都在滴血,西里斯拉着她上电梯时,还担忧地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凯瑞摇摇头,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两人还没结婚,西里斯花的是自己的钱,她不该心疼,她应该做的是享受。
对,花着傻小子的钱,体验一晚伦敦中心的豪华酒店,再把傻小子吃干抹净,怎么说都是赚到了。
这么换位思考一下,凯瑞的心情又美妙起来,躺在浴缸里时,一度舒服的差点睡过去,还好微凉的水温把她叫醒。
她实在是太累了,本来精心打扮,甚至还准备了计生用品,现在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明晚吧,明晚一定试试他到底好不好用。
外面一直很安静,她以为西里斯睡着了,穿着浴袍出来时,才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看一本杂志。
凯瑞疑惑地唤了他一声,西里斯才抬起头,眼里还闪烁着光。
刚要怀疑西里斯是不是被杂志里的性感女郎迷了眼,凑近才发现页面赫然是伦敦一家足球俱乐部的当家球星。
“凯瑞,明天我们去纹身吧?”西里斯指着对方身上覆盖的纹身,眼神透露着渴望,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大半夜的,她也不想拂了他的好心情,只好陪笑着敷衍,“好啊,明天我们先去店里看看。”
西里斯这才满意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进了盥洗室。
凯瑞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凌晨3点多了,打着哈欠倒头就睡了过去。
西里斯再回来时,卧室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亮着,能看到凯瑞恬静的小半边侧脸。
本就兴奋的男孩碰过水后更睡不着了,尽管如此,他还是轻手轻脚地挨着她躺下,凯瑞睡得浅,被他惊动后蹙了蹙眉,往外挪了挪。
西里斯撑起脑袋,蓦地把脑袋埋到了她的后颈处,只闻着她的味道心就莫名满足。
“凯瑞,我好喜欢你啊!”声线低沉,黑瞳透过浓稠的夜色,晶莹中带着光亮,“你喜欢我吗?”
可惜凯瑞似是已经熟睡,过了半晌,他仍没能得到回应。
即便如此,西里斯依旧觉得自己很幸福,他指尖悬停在她脸庞,凌空虚虚勾勒她脸上的轮廓,用心的将她一寸寸篆刻到心里。
最后,才紧挨着凯瑞平躺下来,勾住她的指尖,让它们十指相扣,嘴角跟着无法压抑的上扬。
“我现在真的好幸福。”幸福的就像是一场美梦。
他大睁着眼睛看着浮雕的天花板,听着枕边人沉稳的呼吸声,想睡却愈发清醒。
“凯瑞……”耳边有人压低声音叫她,“凯瑞,醒一醒。”
凯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放大的一张俊脸,“星星出来了,你想出去看看吗?”
“……”被扰了清梦的凯瑞好悬没有破口大骂,忍了又忍,才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西里斯,我好困啊……”
西里斯又晃了晃她的胳膊,不等他说什么,凯瑞闭上眼睛,祈求道,“不然你先替我去看吧!”
她以为这能打消他中二的念头,谁知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似乎真听到了关门声。
简直有病。
凯瑞再没心思管他,翻过身睡死过去。
天际泛起鱼肚白时,睡的正香的凯瑞再次被人推醒。
凯瑞揉了揉眼睛,似乎看到了忽闪忽闪的星星。
“凯瑞,我把星星带回来了。”西里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凯瑞迷迷糊糊地接过来放在枕边,撑起身两手放在他侧脸,冷冽的寒气向她袭来,瞌睡都快冻没了。
她不着痕迹地缩回手,“你快上来睡一会儿吧,天都快亮了。”
西里斯一晚上都兴奋异常,直到回到她身边,再次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才感觉到迟来的困意。
这次,连换衣服的心思都没有了,脑袋抵着女孩的颈窝,呼吸很快变得绵长。
凯瑞也继续睡她的回笼觉,等她再睁眼时,已经9点了,身边西里斯还睡的沉。
她把头发梳起来,轻手轻脚的起床,这才发现自己躺过的地方放着一个玻璃罐,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虫子。
“咦……”她嫌弃地往外挪了挪,一时想不起来这玩意是怎么来到自己床上的。
好在送餐的服务员马上来了,凯瑞大方的从西里斯的口袋里掏出小费,拜托对方帮她把那罐垃圾扔了。
接着慢吞吞地洗漱,化妆,待翻阅到第三本时装杂志时,西里斯才歪着脑袋睡眼惺忪的和她道早安。
他揉着眼睛,声音也闷闷的,算得上温顺乖巧,实在是顺眼极了。
坐在一起吃早饭时,西里斯才想起什么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凯瑞,我送给你的那罐萤火虫呢?”
——什么萤火虫????
莫非就是塞满玻璃罐那些灰仆仆的虫子?
梅林,它们白天真是丑得认不出来。
凯瑞的手指轻轻抚过盛着牛奶的玻璃杯,撒进来的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怎么了?不喜欢吗?"西里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凯瑞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很漂亮,谢谢你。但是..."她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把它们放了。"
西里斯愣住了:“为什么?”
这是他连夜飞去坎特伯雷,好不容易才捉到的。
“想到那些美丽的小生命,被永远地关在透明的牢笼里,突然有点难过。”
“它们应该属于夜空,属于自由。”她蓦然抬头,目光坚定而温柔,“真正的星星是抓不住的,这些萤火虫也是。”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西里斯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你说得对。”
"我本来以为这会是个浪漫的礼物。"西里斯自嘲地笑了笑。
"它很浪漫。"凯瑞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却说着违心的话,"只是喜欢不一定要占有,只要它们自由地发光,就很好了。"
西里斯的心跳突然加速了,“凯瑞·莱德。”突然叫她的全名,声音异常认真。
"嗯?"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凯瑞,“今年暑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去看英仙座流星雨,听说那是最壮观的流星雨。”
他看到凯瑞嘴巴一张一合,“好。”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吃过饭,西里斯又想起了昨晚临时起意的纹身计划,只要一想到凯瑞的名字会永远刻在自己身上,一股电流就从脊柱窜上来,让他浑身颤栗。
昨天就答应了要去看看,凯瑞也只好顺了他的意。
先去了再说吧,指不定到时候他就临阵退缩了。
伦敦苏荷区某个窄巷
两侧的排屋向中间倾斜,霓虹灯在咸湿的浓雾中闪烁。
西里斯护着她的肩膀往深入去,鼻间充斥着柴油尾气和廉价香水混杂的气味。
二楼穿着网袜浓妆艳抹的女郎会在他们经过时吹口哨,两人贴着墙皮才避开靠着铁皮垃圾桶酩酊大醉的瘾君子……
凯瑞手紧紧地揽着西里斯的胳膊,埋下的脑袋不自觉露出自嘲地笑。
这儿和她长大的地方很像,这才过了多久,她已经不适应这种环境了。
西里斯同样不适,他纵然离经叛道,也想不到伦敦城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会是这样一番场景。
二人像是一对误入罪恶之城的乖孩子,与混乱和颓废的场景格格不入。
若不是烟雾缭绕中纹身店闪烁的招牌近在眼前,西里斯都打算带着凯瑞另寻它处。
纹身店比想象中干净。地面铺着黑白格地砖,墙上贴满摩托车党和摇滚明星的刺青照片,这儿看起来可比外面正常的多。
店主是个前臂纹着海妖的苏格兰人。听到门铃声,男人抬起头草草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擦拭起一台老式纹身机,“是谁做?”
“我们一起。”两人异口同声,又相视一笑,看起来非常甜蜜。
“做过金属颜料过敏测试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纹身师拿工具给他们手臂上做过敏测试。
“需要15-30分钟,如果有骚痒,红肿和灼烧感,那么很遗憾,你将与纹身无缘。”
他解释完把厚厚的几本设计图册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
“先看设计。”
翻了几页,凯瑞就被纹在心口处的咬痕吸引,“我喜欢这个。”
西里斯目光也停留在上面,那咬痕用阴影渐变模拟出凹陷感,下陷处用深色晕染,凸起部分留白,甚至在两颗虎牙的位置刻意加深了颜色,凸显出撕扯时的情动。
西里斯目光落在她唇上,又不准痕迹地挪开,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一些亲密画面,“我也喜欢。”
半个小时后,两人手臂均没有过敏反应。
苏格兰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眼他们选的图案,“哇哦,纹哪里?”
“后颈吧,怎么样?”凯瑞不假思索地说,"这样以后你每次系领带时都会想起我。"
没错,那不仅是西里斯最敏感的一块皮肤,也是贴着衣领,会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地方,很适合宣示主权。
苏格兰人闻言,吹了声口哨:"腺体位置?够辣的。"
“腺体?”西里斯诧异地抬头。
“对,就是这里。”苏格兰人指了指他后颈微微隆起的部位。
许多动物的腺体能够分泌独特的化学物质,通过啃咬腺体,可以获取对方的气味信息,建立亲密关系。
同样,它也具有领地标记的作用,用自己的气味覆盖对方。
尽管男性不像动物有发勤期,后颈那块皮肤却比别处敏感十倍,西里斯还记得亲吻落在上面的感觉,脊椎窜过一阵战栗。
"颜色要这个。"凯瑞从包包里摸出一管口红,这是她最惯用的色号。
苏格兰人点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口红转头去里面调颜料,把空间留给了一对小情侣。
西里斯目送纹身师离开时,凯瑞已经跨坐在他腿上。
“你确定要纹吗?”她手掌在他后颈轻抚,“我听说,有些纹身店会用重复使用的针头。”
“不怕,我们会盯着他。”西里斯虚扶着她的腰,语气很坚定。
得到肯定的回答,凯瑞抱紧他。
好吧,那以后可别怪她没给他反悔的机会。
她用下巴抵着他肩头,不经意间,一双眼眸正对上看向他们的纹身师。
她冷漠地睨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再抬眼时已经又是一片澄澈。
“西里斯,我还是不太放心。”她拇指拂过西里斯优越的眉骨,“我先去那边看看。”
凯瑞小声和纹身师傅聊了起来,西里斯时断时续的能听到她在问一些注意事项,凯瑞总是细心的,有时候像是他的姐姐,躺在纹身椅上的西里斯微笑着想着女孩的好。
待一切准备就绪,凯瑞跟着纹身师一起回来,她俯下身,呼吸扫过他耳廓,"怕吗?"。
西里斯余光瞥了眼在他们旁边忙碌的纹身师,攥紧皮椅扶手,摇摇头,“来吧,我准备好了。”
凯瑞先是在消毒过的那片皮肤上轻轻的吻了吻,才张嘴咬了下去。
用力,再用力,直到牙齿刺入脆弱的皮肤,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西里斯正闭着眼睛体会她赐予的痛,凯瑞站起身和纹身师并肩,就像一位画家,开始欣赏起自己的作品。
不得不说,这个位置还挺明显的,她的牙齿也长的很齐整,咬出来的痕迹很漂亮,她满意地对纹身师点点头。
纹身机启动的嗡嗡声像牙医钻头,第一针下去时,西里斯尝到了血腥味——他把口腔内壁咬破了。
还好一只手悄然覆上他紧绷的指节,和他十指相扣。
"跟着我,深呼吸。"她凑近耳语,熟悉的气息喷在他渗汗的鬓角。
"呼气——"
“吸气——”
疼痛随着她有节奏的指挥变得可忍受。
西里斯闭上眼,想起了老宅贴在墙壁上的家族树,十五年的时光在他脑海闪现。
他厌恶畸形的爱和掌控欲,可凯瑞·莱德是特殊的。
他不仅不反感她一次次越界的亲密,还甘愿她在自己脆弱的颈部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