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楷手足无措地站在哪儿,看向姜欢,眼睛对上,满眼无奈。
姜欢看着,不知怎么突然笑了起来,阿筝也跟着笑了。
赵秀听见笑声,脸上瞬间爆红,哭声也慢慢地止住,从裴泽楷身上下来,站在他面前。
裴泽楷:“怎么了,在这里受委屈了。”
姜欢瞬间有些爆炸,她要是听见赵秀说委屈,她一定打爆他的头。自己管他住管他喝,现在还每日都有工资,这般好的待遇,要说委屈,应该才是她委屈。
赵秀抽抽哒哒地微微摇了摇头。
“不委屈,就是,就是,”他不知怎的,以前每人在乎,没人关心时,他都能跟恶狗抢食,现在有几个小屁孩,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他,他竟然觉得委屈,想到这儿,他便下定决心,等下次,自己一定能打的他们再也不敢讹他。
这般想着,他看着裴泽楷,笑了笑:“裴大哥,我没事,我在这儿住的好,吃的好,每日还有工钱,活也不累,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裴大哥不用担心。”
裴泽楷点点头,见他无事,就来到姜欢身旁,道:“那我们走吧。”
姜欢点头,然后将手里粗布递给阿筝,不放心地嘱咐几句。
“今日要去裕和楼,我不在肆里,你们要看好食肆,不要与客官起争执。我争取早去早回。”
阿筝点点头,“那掌柜小心。”
姜欢跟着裴泽楷来到门外,看着快和她一般高的大马,心生惧意,又想起那晚的场景,心中微囧,“我还是坐驴车吧。”不待他反应,就赶紧进了门,去了后院。
裴泽楷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地摇头失笑。
姜欢很快驾了车出来,两人这般去了裕和楼。
裕和楼在清溪江的上游,是家百年老楼,与胡掌柜的清风楼一样,清风楼靠的是白爷爷做鱼的手艺,而这裕和楼则靠的是做羊肉的手艺。
如山煮羊、糟羊蹄、羊血汤、羊头签……据姜欢了解,有关羊的菜,这里总能做出花来,口味也是宣州一绝。
裕和楼作为宣州老酒楼之一,位置、大小规模、用餐人数、姜记食肆显然是比不上的。
上下两层楼,一楼大堂就有十来张桌子,二楼又有数间雅间,与姜欢那五六张桌子,一坐满就转不过来身来说,显然是比不上的。
虽然裕和楼的客容量大,可照着它的规模,显然走的不是平民路线。她虽没吃过,但好歹也在清风楼呆了些时日,对于大酒楼的菜单定价,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清风楼里白爷爷的一道糖醋鲤鱼,便要七十文,其他的时鲜小菜,也都是二三十文打底,所以这样的酒楼,为了不亏本,价钱肯定是往高处走,全然不会往低了去。
姜欢和裴泽楷来了裕和楼,大门前高挑地挂着彩旗,黑底金漆印着裕和楼匾额垂挂,进了大门,雕花窗棂,大堂中间还架了一座戏台,戏台下就是桌椅。
看着戏台上空无一物,想来已是许久不用了。
可是现在未到午时,酒楼已是坐了一半,他们两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红木、银筷、瓷盘,裕和楼果然财大气粗,她摸着座下的椅子,果真不是凡品,实在忍不住地又摩挲几下。
赖二本准备端着盘子上菜,刚走出戏台后面,一眼就看到坐到床边的两人,吓得他差点将手里盘子摔在地上。
立马转身溜了回去,这两人过来,定不是什么好事,赶紧将掌柜地喊来。
这边,姜欢拿着手里的单子,看着上面的菜单,先是裕和楼招牌菜,看到后面,姜欢忍不住眯了眯眼。
果不其然,单子后面新加上的几样,她十分眼熟的菜。
鸳鸯五珍脍、假炒鳝、莲房鱼包……
姜欢一一看下来,有些忍不住笑了,有种来了姜记食肆分店之感。
裴泽楷坐在对面,见她看着单子笑着,好奇是什么样菜,竟让她觉得好笑。他伸过头来,看着单子上的菜,看到最后,直觉地最后几样有些眼熟。
“怎么样,点好了吗?”
姜欢摇头。
裴泽楷见她这么认真,就没再打扰,今日两人过来,也不是真的来吃饭的。
旁边的堂倌也是有些疑惑,不知她看着单子怎么笑了。
堂倌看了半天都没点菜的姜欢,忍不住地上下打量起来。灰绿色的窄袖衣裙,满头乌发只用一根银簪绾着,耳无珠玉,手无金银,虽长的十分标志,但与对坐的郎君截然相反,一身锦衣,虽颜色重,凭他多年眼力见,这位郎君显然出身大户,可是两人之间又是这位娘子做主,这让他不得不有些迟疑。
姜欢直接点了单子上的前三样,跟着就是单子后面的十样。
堂倌心里嘀咕,点这么多,付得起钱吗?莫不是来吃霸王餐的。
姜欢是不知堂倌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将单子递给他,又来了句“再来一壶梅花酒。好了就这些。”
堂倌拿着单子退下来,来到站在柜台后面的看店的师傅旁,低头耳语几句,才去了后面。
裴泽楷见人已走远,这才抬头问她。
“怎么,菜是否一样。”
姜欢想起那张单子,心中就起了火气,她回道:“名字倒是一样,味道就不知了。”
等到菜一一上齐,姜欢先起筷伸向那盘羊头签,说是签子,其实是羊头肉切成细丝炸裹而成,因状似签子状,菜得此名。
裕和楼的餐食不像食肆的餐盘,小而精致,分量不大。
姜欢放到口里嚼了两下,瞬间一股辛辣直充脑门,激的她立马吐了出来。
这是裕和楼的招牌菜,姜欢有些不信。
裴泽楷见她这样,也尝了一口,刚吃了几下,就皱着眉头艰难地咽了下去,姜欢赶紧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直到半壶水下肚,裴泽楷才能开口。
“我倒是明白这酒楼,为何会抄制你的菜,若不这样做,可能早已关门大吉了。”
姜欢噗嗤笑了。
“好了,就当你夸我了。”姜欢指着那些抄制的菜,“你尝尝这些,味道怎么样。”
裴泽楷有些哀怨地看着姜欢,显然第一口伤害颇深,让他有些不愿动筷,可姜欢既然说了,只好夹起来吃了。
熟悉的味道,和食肆里姜欢做的别无二致。
姜欢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结果,她将这些菜一一尝了一遍,果不出所料,但另她意外的是,她原以为味道最多六分相似,在尝了前面的一道菜后,降到四分,可没想到竟会九分相似,这难道是出了内贼。
姜欢这般想着时,一个身着锦衣,头带玉冠,长的如白面书生一般男人,朝着两人过来。
他一上来,就走到裴泽楷身旁躬身行礼。“裴大人今日过来,怎么不早说,好给大人订间雅间,何苦挤在这大堂中。”
裴泽楷显然是认识他的,他站起身来。
“梁掌柜说笑了,今日出门未食早食,见裕和楼不远,便想着进来填一填肚子。”
梁鸿渐:“裴大人过来愿意坐在大堂吃,可既然我看见了,就不能让大人还继续坐在这里,不然以后梁某该如何自处。”
说着,左手一挥,将堂上忙碌的堂倌招来,指着桌上菜,“将这些菜,都送到楼上壹号雅间。”
堂倌点头,动作干净利落地开始收拾起来。
梁鸿渐伸手做了请,裴泽楷和姜欢只好起身,跟着他到了壹号雅间。
雅间不大,一张红木圆桌,加上四张红木靠椅,菜也已摆好,两人便坐下了
梁鸿渐看着坐在对面的姜欢,眼带疑惑,他知道裴泽楷来自京城,出身世家,身旁有女子服侍再正常不过了,可照着她的动作打扮,也不像是个小侍女,于是他朝裴泽楷问道:“不知这位是?”
姜欢笑着起身,行了一礼。
“小女是姜记食肆的掌柜,姜欢。”
此话一落,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梁鸿渐瞬间大笑出声。
他在赖二说了时,就知道他们两人来者不善,可他也不是毫无依靠,毕竟这些东西,还是杨嫣然给的,刘楚云授意,怎么着她们也不会置他与死地,想通这些,他才大方地将两人请入雅间。
“原来是姜掌柜啊!失敬失敬。”
姜欢:“梁掌柜见笑了,今日过来,是儿听说裕和楼这几日出了新菜,便想着过来尝尝。”
梁鸿渐笑意渐深,毫无尴尬之色。
“那姜掌柜尝了,感觉味道怎么样。”
姜欢:“感觉味道甚是熟悉。”
梁鸿渐:“哈哈哈,那说明我这厨娘手艺定是与姜掌柜不相上下。”
姜欢听见这话,脸上的笑彻底淡了下去,她没想到梁鸿渐此人,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在已经挑明抄制菜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姜欢面无表情看着他,心中虽怒火中烧,可声音确是十分平静。
“哦,既然如此,那梁掌柜不妨让我见一见这位与我不相上下的庖厨到底是何人?”
梁鸿渐笑了笑:“说起来,她还和姜掌柜还有一面之缘呢,今日再次相见,说明你们两人,缘分未断。”
一面之缘,姜欢皱眉,心中思索几番后,便想起了赵二妞,难道是她,可是她不已经被胡掌柜送到了乡下庄子了吗,难道是又逃回来了。
姜欢这边胡乱猜测,那边梁鸿渐早已打发门外的堂倌,去后厨将人请过来。
不一会,一位风韵十足的貌美妇人上来,她一进门,姜欢瞬间惊醒过来,怪不得说是一面之缘。
她与她还真只是一面之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