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自从告白过后,和你的肢体接触很多。但这样直白地问你要不要亲,还是第一次。
他乖乖把自己停在你面前,等你的唇瓣搭他的顺风车。还要低声问你,要不要亲。
选择权看似在你身上,但你更加被动。
现在澄清你没有想法,也洗不清罪名。
明明是他自己想亲,非要把想法加在你头上,做出这种慷慨样子。
你的犹豫让富江的停滞陷入煎熬,他无助地攥紧你的袖口催促着,却也不敢直白地再说什么,初生牛犊,他能做出这幅轻佻样子就已经把身体完全交给欲望了。
再逼他做些什么,未免为难他。
“由纪……”他小声叫着你的名字,像是催促。
要是方才一鼓作气直接亲下去就好了,省得现在停在这里难堪。可他不甘心,他发出邀约,他摆出姿态,只需要你轻轻抬头就完成的亲吻——你不肯吗?为什么要让他这样难堪地停滞不前。
前进,显得自己刚才故作姿态,狠狠打击他的自作多情。后退,他也不甘心,他都这样了,还讨不到一个吻吗?才不要想丧家犬一样,趴在路人脚边发现路人不搭理就灰溜溜躲回草丛。
“由纪!”短促地念着爱情的名字,富江的手已经扣上你的后脑勺。
再不答应,他就要自欺欺人了。
用手推着你的头向前完成这个吻,也算你的主动。
他一边想要挽回自己的骄傲,一边却发现这些行为只会让他的骄傲显得可笑。
他的恋人就好像和他隔着什么,把此刻羞恼、焦急、狼狈的他弃之不顾,隔岸观火,看他独自被爱火烧成灰烬。
“亲我……”
他真的要自己动手了。
他想不通为何你能对他这样冷静。
你终于理清你们的过往,居然经历这么多次生死过后,你们连个吻都没有。耳边富江的二次祈求让你回过神,你抿了抿唇,闭上眼抬头。
黑暗让你无法感知对面的情绪,唇瓣蹭到一处光滑的地方——你听见富江的呼吸重了一点,然后那地方贴着你的唇缓缓下挪。
两片式的结构终于和你的唇结合,方才估计你只吻到他下巴。
这真的是有点糟糕和尴尬,还好你闭着眼睛,可以不用面对富江的反应。他这个时候,对你吻到下巴的反应无论是什么,都让你觉得窘迫。
唇就这么贴着,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就好像有人拿刀指着你们。这时间太过漫长,你开始细细感知起来。
柔嫩,饱满,果冻一般,你甚至能在他的唇上感觉到自己有些粗糙的唇纹——该多喝水,顺便涂唇膏的。你胡思乱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去自己的干燥唇瓣,省得起皮刮伤对面的娇嫩。
没人告诉你,即便闭上眼,体感上也能和富江相形见绌。
你开始后悔自己没抵住诱惑,不占他的便宜,也比亲吻过后被他发现你嘴唇燥得起皮好。
舌头被富江蛊惑,没舔到自己,反而便宜了他。一触即发,你也听见对面“嘶——”的一声。
难道真的把他刮伤了?
你还来不及是什么,后脑被一只手按住往前,两个人抵着唇齿,你甚至能感觉到他牙齿的排列。
直到这会,你才有了接吻的实感,刚才你还以为你在和富江比拼唇纹。
异物入侵,替你解决你的唇部干燥问题。柔软有颗粒度的,不属于你的灵活肌肉濡湿你的唇瓣。
它不满足于唇部的淡化,还想深入病灶,你急忙阻拦,死咬牙关。
坚决死守病灶的你,得到对面一声不满的轻哼。
“睁开眼睛,”对面顺着唇纹爬到你嘴角轻舔,一边用暧昧的热气包裹自己声音缓缓吐出,“看我。”
由纪也太害羞了。
亲他要犹豫那么久,现在亲上了也不敢看他。
你是该睁开眼睛了,理智清醒过后面对这种亲密下意识推拒,把他推开过后视野终于迎来光明。
富江无骨一样,被你推到桌上,没有生气,意犹未尽的表情里掺着翘尾巴的得意,配上那张秾丽的脸。
倚姣作媚。
“你果然想亲我。”就像自己想亲你一样。虽然你闭上眼睛,抬头吻错地方,但没关系,你是自己主动的就够了。
他自己挪对地方就是。
事到如今,你的确自己抬头亲了他,面对他之前的一切诱导只能胡乱应下来,全当是自己暴露欲念。
“由纪由纪!你想亲我,我让你亲了。现在我也想亲……”他期盼的东西不言而喻。
有完没完!
初吻都没了,怎么还要亲。
你羞恼的同时大动邪火,手掌盖富江脸上往后推,匆忙起身,“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可恶,等回到卧室就要和惠子说他坏话。
倒打一耙说你想亲他就算了,亲完了还要找理由再亲一次。
富江坐在窗边眨眼,指尖摸了摸唇瓣,那里已经没有你的温度。
奇怪,他做得不好吗?由纪为什么突然就发火走了。
富江站在你的房间门口,连敲门都担心吵到你让你发火,只能在你房门前喊你名字。“由纪。”再想说什么,他也想不出来。问体验无疑是雪上加霜,更何况,他感觉很好,所以由纪也一定喜欢。
“我睡着了。”你闷在被子里,试图用这个理由驱赶他。
“为什么我睡不着?”富江在门口纳闷。
他的心现在吵死了,血液在管道里像猛摇过后开瓶冒泡的可乐。心跳在身体里的回响声太大,整个房间他只听得见耳边的心跳,吵他不安宁。
他好像被裹着心脏里,被迫聆听自己的声音。
加速流通的血液让他兴奋不已,甚至有出汗的热感。
他真的不太睡得着。
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睡着,不愧是由纪!
“躺床上就能睡着了。”你昧着良心哄他回房。躺到床上,床会想办法让人睡觉的。
门外传来拖拉的脚步声,富江离开了。
你松口气,忘记进房间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坏话。精神短暂地松懈下来过后,容易感觉犯困,你闭上眼,睡过去。
思绪并没有放过你的大脑,情绪起起伏伏,陷入更深的梦魇。
你迷糊醒来,揉了揉眼睛,推开门出去打算问富江去不去楼下吃早饭。没有人回答你,你闻见熟悉的香气。
那让你念念不忘的味道——富江的血。富江出血了?!你暗道不好,警惕地走向富江的房间。
芳香味委屈地勾着你往卧室走去,打开房间,大床上赫然是富江拿着刀自杀的场景。
你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通富江会走到这一步。刚要阻止,身后有人扣下你。“怎么,舍不得?”
你身体僵硬,这个声音是龙介,你的出逃被他发现还找上门了!
“清水和泉…是这个名字吧?她趁我有事,悄悄放跑我的客人,你说我怎么处罚她好呢?”龙介指尖摩挲你的颈部。
“由纪……”床铺上浑身浴血的富江挣扎着向你袭来。
“你把和泉跟富江怎么了?”你紧张得连嗓子发声都困难。
“明明就看见了,还要问我。谁教你这个坏习惯的?”龙介钳住你的下巴。
“你不满意,为什么不说就要直接逃跑呢?你不想再见到富江,我答应你了。你却背着我跑出来见他——”龙介指尖碾上你的唇瓣。
“我是不想被你控制着去见他。”你辩驳着,唇瓣被他反复擦拭带来火辣痛感。
“有区别吗?反正都是不见到他。”龙介在笑,诡异到发白的火焰像藤蔓一样从天花板垂下,燃烧这个空间。
“我很生气,”龙介每个字都能让火焰旺一分,“你瞒着我出来,就为了和他见面,做些亲密的事……”他指尖狠狠碾着唇瓣,你有些痛,干脆咬他手指上报复。
“如果你想这样和人亲密的话,我也可以。”龙介那张脸低下来,近在咫尺。
甚至你们中间隔着的距离,都和富江之前的距离毫无区别。旧景重现,眼前换了一张脸。
“要试试吗?如果你喜欢这种事,我也不介意让你高兴。让他在濒死前看我们亲密,如何?”龙介难得有大笑的时候,这个十分放肆的笑容带着刺骨的寒意。
眼前的一切都让你觉得混乱,倒在血泊里的富江,被森冷白火燃烧的房间,还有在大火里执着擦着你唇瓣,想要用亲吻二度覆盖的龙介。
眼前的龙介马上要落下一个吻,你抗拒地闭眼,那气息却忽然扭到你耳边,带着凉意的声音缓缓开口。
“你真以为我找不到你了吗?”
心脏在这一句话过后骤停,然后狂跳。
大火猛得窜起来,将龙介也拖入其中,你被火阻挡在门口,看着摇摇欲坠的房间。你知道房间里面有两个怪谈,但他们谁都不曾被火炙烤发出惨叫。
直到艳红的血迹把白布一样的火焰侵染,直到鼻尖全是血的芳香和肉被炙烤后的油脂香气。
你尖叫一声,带着恐惧惊醒。
心脏在寂静的房间里怦怦跳,耳边却好像还残留着龙介的声音,“你真以为,我找不到你了吗?”
紧张兮兮地四处翻看着房间,如临大敌却一无所获。
走廊的灯光很快全部亮起,从门缝渗透进来。
“由纪?你怎么了?”富江敲门询问。
“没事,”你告诉他,也是安抚你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只是一个噩梦。”
那只是梦,梦都是相反的,龙介是不会找到你的,对……吗?
你不确定。
“你害怕的话,我进来陪你?”富江犹豫,这样的问句让他显得有些乘人之危,可他也是真的被由纪的尖叫吓醒。
“谢谢你……”你走到门口,还有些紧张兮兮,生怕门口的龙介把刀抵着富江,然后冷冰冰又笑眯眯地跟你说“surprise”。
和富江同床共枕不是第一次,你倒是不犹豫这个。深呼吸开门,门口只有穿着睡衣的富江,这让你松口气。
果然就是梦嘛,龙介没有找到你。
耳边朦胧捕捉到一声清冷的笑,你如芒在背。再三查找都没有找到龙介的蛛丝马迹。
“由纪,在找什么?”富江看着你忙碌的身影,不明所以。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用事实安慰你自己,“把你吵醒,还让你陪我,真不好意思。我们快睡吧。”你关上门,和富江重新躺回床上。
你迫切地进入睡眠,好让你忘记刚才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