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妈你也不知道吗？”

江舟带着困惑看向一边的杨岚，杨岚支支吾吾的，神情怪异，也不太愿意说。

唯一的突破口居然变成了一个保护孩子的妈妈。

“好了，都不说，我说，爸你就是个疯子，谋财害命的疯子！”江锦衣带着嘶哑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喊着。

即便江锦衣如此的大声喊着，但手却摁住了帆帆的耳朵。

江诚极力反驳道：“我都说了，我也不知情，我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作为我的儿子，你有什么立场怪你爸？”

中年男人的脸气红了，咄咄逼人，脸上的皱纹扭曲到一团。

江锦衣瞄了江舟一眼，解释给江舟听：“不知情，你怎么可能不知情？那场车祸前，你还跟凶手联系过，你知不知道，帆帆才几岁？差点死掉。”

“你不就是想逼着江舟回到程家，然后你好继续向程家继续索钱吗？你凭什么要搭上妈和帆帆的命？”

一股冷意、恶心和各种复杂的感觉涌过来，江舟站在原地，被透骨极其恶心的真相伤了个遍体鳞伤。

他无力顾及一旁莫临渊的想法了。

江舟愤恨、不甘的说：“所以，爸，你真的一点都不考虑我和江锦衣吗？我的人生难道活该要顺着你和妈的意思走下去吗？”

“妈是你的妻子！你当时是打算带着妈和帆帆一起死吗？”

“我没有！我都说了。”

江诚握着杯子狠狠砸在了地上，起身怒视着江舟。

“爸，当时妈都已经和你离婚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呢？还有帆帆。”江舟身体逐渐发冷，他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他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眼见着江舟不退让的劲儿，江诚依旧底气十足的说：“你妈就算和我离婚了，你江舟也是我生下来的种儿，要不是你和程楚钰离婚了，我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吗？”

对面的江舟荒唐的笑了一下，明明在这个家庭里，他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位，可居然人人都要依靠着他一样。

他到现在也无法想象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居然是他的父亲，江诚和杨岚相依几十载，哺育了这个家庭，而江诚居然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

此刻江舟无奈的笑，对于江诚来说就是一种讽刺。

江诚无端的来了一句：“我是你爸！”

随着厉声落下的是一个鲜红的巴掌，打在了江舟的脸上，疼的要命。

可江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一个更响的巴掌落在了江诚气红的脸上了，巴掌印比气红的脸更显红了。

是莫临渊打的。

江舟知道莫临渊的力气很大，家里的健身房还有沙包来着，江舟合理怀疑莫临渊刚刚是拿出平时打沙包的力气打了江诚，感觉人差点被扇飞了。

莫临渊拉着江舟的手臂往旁边走了一点，远离了江诚。

“不可以打江舟，你是他爸也不行。”莫临渊淡淡的说着，轻轻揽着江舟。

他对于江舟这种家庭简直无法理解，所有看起来犯过错的人都在期望着一个无辜者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莫临渊已经控制着力道了，这种人他没下死手，纯粹是因为是江舟的父亲。

江诚捂着脸睁大了眼睛，但是他却不敢打回去，害怕被报复，莫家的人他是惹不起的，所以他只能打自己的儿子。

江舟的脸微微发疼，莫临渊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说：“待会找医生给你看看吧。”

被打了一巴掌就去看医生，江舟觉得不太需要，他摇了摇头。

“到此为止吧，以后不会给你借钱了，要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情，不要每次指望着我来处理。”

江舟想了想，还是这样说了。

没想到，江诚气到失语，比江舟更早的离开了。

江舟本想着帮着他们收拾一下残局，但莫临渊拽住他了，直接拉着他离开了。

抱着帆帆的江锦衣庆幸，他幸亏当初没听他妈的话，去勾引莫临渊，不然他真的会被莫临渊打死的。

莫临渊对江舟的爱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

那次在饭局上，几乎是江舟不喜欢的，莫临渊通通都会绕开。

即便是饭局上有像袁怀瑾这样漂亮的Omega，莫临渊次次都截断她的话茬，说话的样子真的是绝情死了。

莫临渊又肯亲自陪他处理这些事情，意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回去的车是莫临渊开的。

“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他握着方向盘问。

“不去，其实刚刚留下来收拾东西也没关系的，我动手就好，你站在一边就行了。”江舟看了看他的侧脸。

收拾这些琐碎的东西，江舟也不会让莫临渊陪他一起做的，莫临渊毕竟是从小到大都不用做家务的，甚至衣服大部分时候都是别人收拾的。

一边传来莫临渊的轻笑声：“江舟，你真是太惯着他们了，你这次肯帮忙，下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一样叫你兜底。”

“可这样有点绝情。”江舟舍不得，毕竟是相伴多年的家人。

“哦，这样叫做绝情，那你当初直接跟我提离婚的时候，就不绝情了？”

莫临渊旧事重提，让江舟产生了错觉，仿佛以后老了，两人吵架的时候，莫临渊也会把这件事拉出来说。

“可...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我做不到的。”江舟喃喃的说，他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

忽地，莫临渊提出了那个古老又奇怪的问题：

“我和你家人要死了，你只能救一个，你选谁？”

这个问题不是掉河里吗？莫临渊换掉了条件，让江舟连不会游泳这个借口都用不上了。

“咳...看是哪个家人吧？”

看起来江某人试图逃避问题了。

莫临渊继续细化条件，说：“如果是你妈呢？”

“呃...”江舟混乱着，想不出怎么回答。

感觉江舟不太想回答，莫临渊叹了叹气，换了问题：“算了，刚刚我打了你爸，你会不会记恨我？”

“不会。”

江舟这会倒是答的很迅速，因为他很清楚，站在他身边的渊只是不想让他再受任何伤害。

如果那一巴掌不扇出去，今后江诚只会因为江舟的心软继续作恶下去。

车内温度适宜，淡香蔓延，江舟闭上了眼，小憩一会儿。

“江舟，以后不要期待从伤害里获得爱了。”

莫临渊思量了很久，只说了这一句。

不用他去解释，江舟就能明白莫临渊什么意思。

莫临渊其实是想说江舟在家庭里养成的一种弥久无法轻易发现的诟病——总是以为牺牲就能够被重视。

这种症状类似于在父母与孩子间的某种拧巴的关系。

孩子以为自己死了，就能让父母伤心后悔了，实际上对于父母来说，他们仍旧可以坚持是孩子的错误。

这种感情的折射到了孩子在将来的感情上。

以为自己的牺牲、自残能让自己喜欢的对象回心转意，实际上，人就是人，可以恶劣到无法想象，完全可以不在意对方这种牺牲。

所以这种觉得以自己的牺牲就能换来对方的退让，其实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幻想，这种幻想可以从幼年持续到成年。

而打破这种死循环的关键正是——承认自己就是不被爱着、关注着。

可这样太残忍，尤其是对于以前十几岁的江舟来说，他是绝不能接受的，因为所有人都告诉他，天底下的父母没有不爱孩子的。

走过这些种种心理残疾铺满的道路，才能看到一个真正的、完好的自己。

这一段路，江舟几乎走了二十几年，人生的四分之一。

不知不觉间，到家了。

“江舟，我去外面还有点事，你先去休息吧。”

莫临渊说完这句话后，看着江舟上了电梯，他才从车库开车离开的。

其实今天莫临渊本来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是江舟那边有麻烦，所以才优先处理江舟的事情的。

在众多刻板印象，觉得莫临渊这类吃穿不愁的人，应该是到处游玩。

但莫临渊有自己的事业要做，不可能在打理那么多事情的同时，还有那么多时间来陪江舟的。

恰好江舟和莫临渊是一类人，不会把所有时间都压在爱情上，在他们的生命中，其他的东西也占据了一部分。

也因此，都能理解对方。

江舟回到房间后，调整了一下，不太放心，又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江锦衣，感觉江锦衣那边没什么问题，江舟才放下电话。

他正打算打开电脑做点什么的时候，倏地，身体泛疼了，不过比起之前好一些，江舟没怎么放在心上。

晚上莫临渊到家的时候，问江舟要不要出去玩一段时间散散心，他可以腾出一点时间来，江舟说着考虑一下。

江舟第二天打算去工作室，有点事情需要沟通和处理一下。

上午，江舟照常吃过早餐后，拿着钥匙到车库，启动发动机，轻踩油门。

车辆从车库一路开到市中心，中途，他接了一个电话，改变了行驶方向，往着相反的地方开去了。

宽敞的大路上，对面一辆黑色的车变更了行驶轨迹，直直的冲向了江舟这辆车，江舟完全预料不到，来不及打方向盘避开。

哐当的一下，江舟的车撞向了路边的监控盲区。

车头直接撞歪了，火花都擦出来了，驾驶位上的安全气囊都被撞出来了。

而后，一边的盲区里窜过来几个人将昏迷的江舟带走了。

莫临渊中午刚刚到家，结果发现江舟不在，他想着江舟是不是有点事情，所以中午不回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莫临渊的心头总是隐隐约约感到不安，就和当初要失去江舟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立马联系了江舟工作的工作室。

因为江舟给他发过消息，说是去工作室了，但是工作室说江舟今天根本没有来过，于是莫临渊又联系了江锦衣，可江舟也没回去过。

除了这两个地方，江舟很少有什么活动的。

莫临渊即刻安排人去查江舟的行踪，花了一点时间，查到江舟的行踪后，莫临渊飙车去了郊区。

此刻，在废旧的郊区屋子里，江舟正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躺在水泥地板上。

面前完全是一堆不认识的人，可江舟根本就不是那种会竖仇的人，只有一种可能，像程家的人一样，需要拿他的身体做实验。

虽然周围环境破破烂烂的，可屋子里的门却看起来异常的坚固，不像是被荒废过的一样。

“醒了？”一个遮面的Alpha粗犷的问道。

江舟装睡都装不了，他闭着嘴一言不发。

“莫夫人是个哑巴吗？”另一个人出声。

有人笑着回答：“那也是个漂亮的哑巴。”

江舟的手脚都被困住了，动不了，支着身子靠坐在灰暗的角落里，想着要怎么和这群人谈判。

对比起多年前的惊慌，现在的江舟几乎冷静的不像话。

遮面的Alpha走过来蹲在江舟的面前，支着下巴打量着江舟，略带疑惑的说：“除了那辆车，这家伙全身上下没一个值钱的，该不是绑到假货了吧？”

顿时，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江舟沉默着，呵，居然被人暗搓搓的说穷了。

“...你好像说的也对。”

于是又一个人走过来打量江舟。

这不能怪莫临渊，是江舟还没有习惯那些昂贵的东西。江舟出门就带着一个手机，不带表，不穿高定，除了脸确实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手机都还是好几年前的，莫临渊早让他换了，他都没换。

上次莫临渊让助理拍回来的表，江舟都没带出过门来。

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没管江舟，打算找人再确认一下，于是另外两个人过来看着江舟，江舟在暗自估量着要怎么出去。

这间屋子简直是为绑架他人量身定制，居然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就只有一扇铁门。

这会儿，除了人以外真的是没什么突破口，江舟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有几个人看守着。

从气味、光线、声音这几个方面判断，也根本不好猜出自己在哪里。

江舟也无法看时间，如果能看时间，起码大概能判断自己在哪个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