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小师弟/小师叔突破元婴期！”
“苍竹山恭喜映雪突破元婴期，映雪天赋卓绝，有望成为小辈之中的飞升第一人！”
“雾音阁恭喜……”
雪梅山庄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前来祝贺的宗门络绎不绝。山庄脚下的凤鸣县甚至是千秋城的客栈都被占了个满满当当，大堂里座无虚席，四五个小二两手并用端着菜盘穿梭于桌椅之间。
时不时对着后厨扯着嗓子吆喝：“五盘凉拌花生！”“三盘红烧肘子！”“一坛女儿红！”
大堂内吵吵嚷嚷，修士们围坐一堂，男女老少，粗略一数也已超过五十人。
“这梅映雪到底是什么来头，不都说他是个废物吗？五年之内从练气到元婴，这要是个废物那咱们都别活了！”
自庄主大人收徒起，整个九天大陆都关注着那位有着“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评价的小徒弟，众人是羡慕又嫉妒，在得知那小徒弟是个没有修为的美丽废物后，都等着看他笑话。
有人说：“据说是个小乞丐来的，小时候被山庄救了后送去了苍竹山，不知道在苍竹山上发生了什么，总之后来拜入了山庄。”
他嗓门大，此话一出，吵闹声渐渐平息。
有知情人士道：“我听兄长的好友的父亲的兄弟的妹子说，梅映雪被送去苍竹山后，虽得了玄武的庇佑，但仍是一个外门弟子，时常被师兄师姐们欺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可怜得很。”
众人唏嘘不已，纷纷议论：“苍竹山不得后悔死？”
“那是必然的，谁能想到梅映雪突然修复了灵脉，修为暴涨呢？”
有人狐疑问：“五年元婴，整个九天大陆都闻所未闻，他这修为不会是丹药堆起来的吧？”
旁人瞪他一眼：“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接着说：“五年前梅映雪的灵脉一修复，便下山到处历练，这一身修为可是实打实练出来的，你们不懂莫要胡说！”
众人连声啧啧，不约而同地想，谁能想到大陆人人笑话的废物仅仅用五年时间便突破了元婴期呢？
忽然有人问：“苍竹山的蓝英修为是不是多年未曾进步？”
他身边的女子点头：“自从十年前蓝英突破了元婴期后修为便止步不前，到现在还没有突破元婴中期。”
有人嗤笑一声：“什么天之骄子，我看啊，华而不实。”
方才说话的女子不赞同地摇摇头，“现在还不好下结论，毕竟五天后界门就要开了，万一他有什么好机缘呢？”
众人一听，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神色各异地想：是啊，界门要开了。
界门在苍竹山的莫霄峰，每二十年开放一次，乃是苍竹山上一任掌门莫霄仙人飞升后留下的秘境。里面皆是奇珍异宝，高阶法宝更是数不胜数，因此所有修真人士都挤破脑袋想去试试运气。
然而秘境就那么大，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得去，于是在秘境开启的前三天会举办小辈之间的灵力比试，前一百名可以得到进/入秘境的通行令牌，其中前五名可以进入仙域，与仙器结缘，甚至运气好的话，或许能遇到神器。
雪梅山庄内。
宴会已经到达了尾声，折枝和折花忙得焦头烂额，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折花累得将脑袋搭在折枝的肩膀上，喘着粗气：“师兄，你肩膀好宽哦。”
被折花碰到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折枝用力抖肩膀，将人抖下去，“你正经一点。”
折花哼了一声，扭头去找梅映雪，还没等凑近，被折枝一把推出去：“这是你师弟！”
折花：？？
“我只是想祝贺师弟突破了元婴期，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人争论起来，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梅映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会，转身往山上走。
上午刚扫了石阶上的雪，到了晚上又积了厚厚一层。山路上没有人声，只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莫名使人感到安逸。
身后响起一串细微的脚步声，有人在轻手轻脚地贴近。
梅映雪垂眸看着石阶上的雪，眸光比雪还要冷。
他听到来人呼吸乱了一下，似乎是在偷笑。
忽然，左肩被一只手拍了一下，他顿了顿，往左边看去。看着空无一人的左侧，有些烦恼地蹙起眉，明明知道那个人在玩什么，他还是控制不住想配合。
带着笑意的明朗声音在右侧响起：“我在这儿呢！”
梅映雪无声叹了口气，看向来人。
眼前人有一双琥珀色清澈的眼眸，鼻梁挺直，唇薄色淡，五官并不柔和，却也不锋利，看起来清冷又疏离。精致的五官完全长开了，若是冷下脸来，他的模样和庄主有六七分相似，但他偏偏生了一对梨涡，偏偏又爱笑，一笑那冰冷淡漠之感便融化了，气质与庄主的截然相反，旁人很难发觉。
沈行云背着手，步伐轻快。
梅映雪问：“哥哥下午去哪了，一下午都没见到你。”
沈行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宴会太无聊了，我和白灵他们去了墨河玩冰。”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莫名的，沈行云感到浑身酥酥麻麻的，整个人不自在起来。
梅映雪调侃道：“小荷花今年多大了呀？”
沈行云耳根发烫，步伐乱了一拍：“今年二十有三。”
他年龄造假的事实早在六年前就被大花揭穿了，当年大花好奇他的年龄，沈行云那时困得迷迷瞪瞪，毫无防备地说了，结果转天梅映雪就知道了。
想也不用想，就是大花告的状。
尽管年龄被揭穿了，但梅映雪依旧习惯了叫他哥哥，一直没有改口。
梅映雪压低声音，嗓音略微沙哑：“那么哥哥可有心上人？”
心上人……应该没有。
沈行云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迟疑了，他下意识看了眼梅映雪……
我看梅映雪干什么！
他混乱地想，肯定没有！绝对没有！
开口时语气略显强硬：“没有！”
像是在急着证明什么。
梅映雪盯着他绷直的唇角看了片刻：“不知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注意到沈行云蹙起眉，似乎在认真思索，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沈行云确实不清楚，前世他从未对什么人动过心，男生也好，女生也好，不管对方如何追求他，如何向他表达爱意，他的心像一潭死水，始终毫无波澜。
沈行云没有注意到身边人阴冷的目光，他困惑地摇头：“我不知道。”
梅映雪眨了下眼，轻扯唇角。
“如果要选的话，我可能会选专一的吧。”
但……有些话他羞于对梅映雪说，他希望另一半将全部的爱只给他一人，身边只有他一人，无论要做什么选择，他永远是对方的唯一选择。还有时时刻刻黏着他，用语言和行动来说爱他。
他知道这样的感情很病态，但只有这样病态的感情，才能让他感觉到被爱。
回到冷冰冰的房间，沈行云坐在房中，淡漠的目光落在窗户上。大约过了一刻钟，窗户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随后一个木质食盒被轻轻放在窗沿上。
这几乎成了梅映雪的习惯，若是下山或参加宴会，当晚定会带来一些好吃的糕点放在他房间的窗沿上。
次日天不亮再悄悄打开房门，装作不经意地经过。如果糕点原封不动，便会一言不发地拿走隔夜的糕点，如果糕点被吃了，便会压抑着开心小声说：“多谢师尊。”
梅映雪照常放下食盒打算离开，经过木门，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梅映雪怔怔地看着沈行云：“……师尊。”
沈行云颔首，淡声问：“《霜梅叹》第三式可掌握了？”
梅映雪有些羞愧：“尚有一处不懂。”
“剑。”
梅映雪眼前一亮，立刻拔出身后佩剑。
《霜梅叹》第三式是雁过留声，挥剑时干脆利索又迅速，发出如雁般清脆的鸣叫。只要勤加修炼，便能很快掌握第三式。
梅映雪一向聪颖，一点就通，可不知为何迟迟掌握不了第三式。
沈行云手腕一翻，雪白的剑出现在手中。
他完整演示了一遍第三式，雪衣飘飘，动作干净漂亮，毫不拖泥带水，脚下带起的雪花在身边飞舞，断情挥过，随着一声清脆雁鸣，剑气斩断一枝白梅。
沈行云收剑，看向梅映雪。
梅映雪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他紧张地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沈行云方才的动作。
……
还是失败了。
梅映雪落寞地垂下眸子，抓着剑不知所措。
一只羊脂玉般的手握住他的手腕，触感柔软而冰凉。
“沉腕。”
沈行云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但目光一刻没有离开那只握住他手腕的手。
许久后，沈行云收回手，“你天资聪颖，许是剑的问题。”
手腕还残存一抹冰凉，心头划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梅映雪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知道，他还想沈行云再教他一次。
“五日后界门开，以你的资质，前五名没有问题，你可趁此机会挑选趁手的仙剑。”
“不过……”沈行云眼神冷淡：“比试中你若拿不到第一，便不要再见为师了。”
他扔下冷漠的话，留给梅映雪一个冷漠的背影。
梅映雪在他身后说：“师尊放心，弟子定能夺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