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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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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他俩这辈子连结婚证都没有,完全省下离婚财产分割、离婚冷静期、等待审查期限、带户口本、免冠照片……的事宜,边虞感到无比轻松。

久违地意识到与世间上任何人都再没有关系,这份难得的宽慰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就像第一次吃下治疗失眠的药物,晕得天花板都在转,云里雾里,左脚右脚不稳地踩在棉花一样的软绵绵,看不清,听不清,更不用管。

好似能够摆脱肩膀上所有的沉甸甸。

虽然只是一时,也让他分外贪念短暂的呼吸畅快。

他觉得自己心情变好了。

既然决定走读,那么说干就干。

边虞撕出一张纸,写上独居所用的各种物品,比如牙刷、拖鞋……边写边问白一南:“给个建议,在外面租房还需要什么?”

“我想想。”白一南侧身靠过来,下巴虚掩在边虞肩膀上,耳畔几乎一转头便能擦过,边虞正专注写字没注意到,他也刻意没提,隐下想要弯起的嘴角。

“进去有没有灰尘,需要清扫吧,肯定要垃圾桶、拖把……”白一南一一念道,忽而想起:“你租的那间房子原本都有什么?”

边虞思索片刻:“有张单人床。”

白一南等了半晌,发现对方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他挠挠下巴:“没了?”

边虞眯眯眼:“有,还有四面承重墙。”

……

这话乍一听让人觉得好笑,但是白一南心中只有说不上来的心酸,他有恋人年少时家境不好的准备,但当这些东西真正平铺直叙地在他面前剖开时,他揪心无比,心疼不已。

他们后来兜里总揣着无数张卡,里面的余额一眼都看不过来,在繁华喧嚣的大城市里安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在聚会里被人阿谀奉承,不用再挂着一张假笑脸。

都是边虞一脚一脚走出来的证明。

边母在医院住院时,有时莫名发脾气砸东西到白一南都看不过去。

边虞一次次在下达病危通知书上的签字,何尝不是一句句执拗质问,我现在过得那么好,你都不肯说爱我。

他的恋人……

过得太苦了……

白一南将几乎要填满的酸涩埋进喉咙,笑说:“我明天下午来找你,我们一起去超市把东西制备齐全。”

“刚好明天是周六,放学时间是不是早一点?”

一高的高三学生一周上六天课,周六下午五点上完晚自习就解放。

站在他一旁的男孩子没有立刻应答,写字声也不知何时停下,垂着眼帘,静静的站停在原处,那让他看起来格外的乖,平日里凉薄沉黑的眸子都好似散去所有锋芒一般,静悄悄地。

白一南的心底瞬间沉了下去,他轻轻叫了两声:“小虞,小虞?”

边虞还是没有回答。

白一南伸出手掌,速度很快,手指搭在边虞胳膊上的力气却轻到微乎其微,他用着最柔软的指腹,最柔和的温度钻进边虞的手心,拉了拉对方的小指:“小虞,明天早上我给你请假对不对,你还没给我老师的联系电话。”

“小虞……”

“小虞……”

隐隐约约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耳膜。

边虞侧脸望他,黑多于白的眼睛好半天才聚焦过来:“嗯。”

边虞摇摇头,把手机号码一字一字地填进聊天框里,发给白一南。

“你明天说是我表哥就行,随便编个理由,一高不强制学生住校,挺松散的。”边虞想了想,没什么遗漏的,看了下时间:“我该回学校了,你今天有地方住吗?”

他看着神色不明的白一南,总觉得印象好像被错开些,让他眼前黑一块白一块,同时感觉到白一南落得分外近的话语:“有……今天一定要回去吗,和我走吧。”

边虞想也不想的拒绝:“不了。”

几乎一声长叹,接着一个小纸袋被递过来,还没看清,来自烘培蛋糕的甜味先行飘进鼻子里。

“好吧好吧,那你回学校,我看着你进门再走。”

*

边虞难以描述现在的状态,总之,就像喝多了似的,混了好几种颜色的鸡尾酒跳进他眼睛的阴影里,叫人连方向都抓不到。

他试着深呼出一口气,看着格格不入的雾气飘散在拥有着冷意的空中转个不停,蒸腾向上,向下游走,他就看着那些白气走神,直到啪地一声,礼袋没拿稳,掉在地上。

原本形状好看的小蛋糕彻底散开,奶油沾在塑料壁面上,染得一团团花白,可能是草莓果酱吧,红色的粘稠小块顺着白色奶油渗出来。

边虞静静地盯着地上这一片惨状。

忽而,蛋糕胚的部分化作肌肤的颜色,是有弹力,温热的的光泽,果酱处则是渐渐变成血色一般的染料,漆黑的夜晚中,有一双大大睁圆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睛一动不动,四肢却迅速僵硬,变得发青,发紫,惨白惨白的面容不停有混着小小的,一块又一块的血污留下来。

如此真实,仿佛有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被肢解一般。

边虞又有点想吐了。

他起初只是吃不下肉类,在经历完后爸的车祸后。

他那时候也不大,也就是刚上大一时候的事,交警处理时,他全程跟着,没办法,顾小弟太小,母亲当时崩溃大哭,几乎哭到昏厥,他要是不来,尸体没人认领,警方这边也很麻烦。

一辆高速度的车狠狠撞上一个血肉织成的人,所有肢体都被撞碎了,不单单是印在板油路上的血迹,是一块块断掉碎掉的连筋透骨的肉.体。

直面冲击的尸臭味,让边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碰任何肉类。

接着是母亲去世,他已毕业很久很久,人在医院去世尚有最后一分体面,也有心理准备,将白布拿开,母亲还是往下流血渍,边虞就一遍遍擦,直到送走。

那些血迹撞进眼睛里,带着所有的不解与无奈,最后掉进土里,再不能问。

最后是张单,走得急,一句话也没留下,变成一张一动不能动的白色遗照时,他就一个字,丑。

对待死亡,边虞看淡很多,他们的影响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是被压了太多年的无法解脱,所有的不得已,沉重的在他心里堵了很久很久。

他为什么要管?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就不想学习,不想应酬,不想说违心话……

答案是否。

他不挣扎地活着,连口饭都吃不起。

边虞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血肉身躯固执地发出抗拒反应,而自己冷漠十足,如一个旁观者一样看它在人世间沉浮。

他无意间转动瞳孔,看到胳膊上划痕时,又看到捏在左手的小刀片——源自于一个普通的削笔刀,早上被室友碰掉,摔在地上将刀片摔出。

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往胳膊上划的,或许是进校门的时候,或者是在看见蛋糕摔碎的同时。

撞入他视野里的,是红彤彤的鲜血,一丝一丝往下流,渐渐从透出血管的皮肤里渗出来,慢慢向外扩散,流得非常非常缓慢,连血滴都称不上。

边虞看了这个这几道红痕一会儿,忽然将刀片戳进伤口里,横着转了一次,两边血肉瞬间崩开,血像不要命地流淌出来,缠绕手臂,顺着指缝快速流下,像是吊瓶里滴滴落下的液体,晕开掌纹,甚至比蛋糕里的草莓夹心还要红,鲜艳极了。

他的准头向来很好,高中时候经常进三分篮,他的手很稳,可以完美让皮肤划痕方向顺切。

这些刺眼的红色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视线,蒙蔽胸腔的闷疼,夺走不停泛上来的反胃感,把他从恍惚的世界里猛地拽回来。

边虞抬眼望了望周围,才发觉走错路,走进学校的自行车库转弯处的死胡同。

他突然找到了治疗自己疾病的方法。

心里不断有声音响起,快看快看,原本储存在你身体里的血液被你强硬地拿了出来,不用再受人摆脱。

边虞恍然大悟。

原来解脱可以如此简单。

无比,痛快。

所以,这不是做到了吗。

——嗡嗡嗡嗡。

来电显示是刚与他分别的人。

伴随着震动的电话铃声哗啦啦地在空气中响起,又是视频电话。

边虞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白一南只和他打视频电话了,语音和文字很少用。

他将刀片塞进口袋,直起身体,用另一个完好的手指拨开接通键,对方的面容恍然映进屏幕里,这个位置?他心里疑惑,好像还是学校门口那颗树旁。

不等对面说话,边虞先开口:“蛋糕被我弄翻了。”

——我明天赔你一个。

这句话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白一南在寂静夜晚缱绻的声线更为分明,不过说得干净利落,反而自己主动打破这种无形的暧昧:“小朋友没吃到呀。”

白一南认真道:“我再给你买十个。”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边虞想着,正要拒绝,见屏幕一晃一晃的,景象不停变动,像是在……翻墙?

边虞:“你干什么?”

白一南手指抵在嘴唇前,比了个“嘘”声,甚至还有心思冲屏幕这边眨了下眼:“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和我走,要么我跳墙进学校把你拐走。”

“你选吧。”

白一南耍无赖的惯手,他不听话,也不听别人话,除了边虞。

废话,他老公那明显不对的情绪,他还往哪走,他得多大个心。

边虞:“……你别冲动。”

白一南前脚刚钻进来,后脚就得进局子。

边虞深吸一口气,预估一下自己从学校墙边顺着逃课路线的可能性有多大,肯定比白一南的风险小太多。

总之先拦下。

他再晚说一秒,以这个老爬树爬墙的人的身手真能跳进来。

边虞脑子还是有些迷茫,他只能紧紧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开机:“我去找你,别翻。”

白一南接得飞快:“好。”

末了补充:“我等你。”

又补充:“别让我等急。”

再来一句:“记得还是门口那个地方。”

“好了。”边虞微微提高了音量,死扯着眉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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