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兴致勃勃的凤眸，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温柔。
“你这样看我干嘛呀？”
见她迟迟不讲故事，只是用柔和的眼神注视她，古凝落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心下忐忑。
“看看你都不行吗？”
许臻理直气壮，看到她有些恼怒的神情微微侧头开始讲述。
“理由很简单，曾经我从孤儿院出来，自己一个人生活，总是想办法自己弄吃的。”
古凝落微微思考，那个时候虽然自己没有出生，但是一日三餐若是在饭馆吃花销绝对是不小的。她理解地点点头。
“而苦瓜嘛，那个时候便宜又健康，经常被我炒着吃。”
“于是就练出来了？”
她脱口而出，许臻摇摇食指，接着道：“但是那个时候我对苦味的东西接受度不高，于是我询问周围的同学家长，她们告诉我咸味可以减轻苦味。”
“哦～”
古凝落恍然大悟地感叹，眼珠转了转。
“我回到家就尝试多放些盐，的确是有用。但是又出现了新问题。”
“什么？”
“有点咸了。”
古凝落听罢眨眨眼，噗嗤一笑：“那姐姐是怎么解决的？”
“去小超市买些性价比高的调料，各种放一点进去，再尝，苦味大大削弱的同时也没有那么咸了。”
“哇，姐姐好聪明。”
她几乎要拍起手来，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你可以教我怎么做吗？”
“好啊，”许臻一口答应下来，“我必定倾囊相授。”
“要是成功，我就在妈妈回来的那一天做给她吃。”
“落落对妈妈真是好。”
“当然啦，她是我妈妈嘛。”
突然意识到什么，收起自己有点得意的语气，微微侧目看向许臻，表情没有波澜，这才松口气。
“怎么啦？”
许臻像是没有听到刚刚那句话，轻声询问。她忙说没什么，两人迎着夕阳的光漫步回家。
“落落。”
“嗯？”
“你说古阿姨有没有可能提前回来呢？”
“提前回来？”
古凝落有些惊讶，语气也染上了一丝不可思议：“姐姐为什么会这么问？”
“一种直觉。”
许臻微微蹙眉，却极其微小令她没有察觉。
“一般不太可能吧，”古凝落没再追问，转过头看着前方，回忆，“她向来是说哪天回来就哪天回来的。要是临时有变动会提前回来，她也在前一天和我说的。”
“这样啊。”
我就放心了。
许臻若有所思，绷紧的一根弦总算是松弛下来。
以她对古阿姨不多的了解，她的确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而作为和她每天相处最亲的女儿，应当是最了解她的。
因此她对她说的古遥韵的出差规律深信不疑，尽管心里仍旧存有一丝疑虑，但被她强行驱散了。
“姐姐在担心什么吗？”
古凝落扯扯她的衣袖，眸中满是关怀。许臻慢慢挽起她的手臂，身子微微往左边倾斜，轻声道：“没有，听你说了这些我很放心。”
“妈妈早些回来会影响姐姐吗？”
她更加困惑了，但是手臂上温热的触感令她有了被人依靠的踏实感，让她心里很是满足。
“我正在准备一点礼物，等她回来给她。”
“若她没有征兆地早回来，我这个惊喜不就没法了嘛。”
“哦，是这样呀。”
古凝落没有怀疑她背后逻辑的问题。许臻心底放下一点紧张。
出于不能露陷的原则，她决定假话真做。
“说到礼物，姐姐打算在生日那天送我什么礼物呀？”
许臻歪头，看她一脸期待和好奇地盯着自己，神秘一笑。
“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
“哼，嘴巴可真严实。”
话是这么嗔怪，心里却开始猜测她可能送的礼物是什么了。
一幅画？一束花？不对，那不是情人节送的东西嘛。
不会……是送一根全新的竹笛吧？
古凝落光是想想就遍体生寒，赶紧制止这种礼物的猜想。许臻见她如此，问：“落落在想什么呢？”
“啊，没事没事。”
她惊魂未定，把这种令自己感到恐怖的猜想抛到脑后。
姐姐不会这么不解风情的，我应该相信她。
送了古凝落回家，许臻站在明纪花园小区门口，挥手完了就准备离开，被她拉住。
“姐姐问我妈妈会不会提前回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是觉得她会回来陪我过生日？”
许臻心下一怔，随即笑道：“是的。”
“我觉得古阿姨还是很在意你的。”
古凝落好似被一种情感击中，低头轻轻抹了把脸，许臻眯起眼睛，看见了那月光之下的泪花。
“好，姐姐再见。”
“嗯，落落再见。”
许臻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里感慨。
可能拥有了，就想要更多吧。
＊
之后的两天许臻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去爱琴行找古凝落。她好像也发现了她的忙碌，从被动等找变成了主动去她公司等她。
其结果是需要走离家远一点的路，相当于特地和她走这一段。
不过她甘之如饴，之前是姐姐经常来找她，现在该换成自己来主动了。
到了周六，本该是许臻的休息日，但吴明修的演唱会将近，尤缘则拜托她在周六这天再给她女儿加练，争取下周就能直接上台。
不得不说许臻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身兼数职但是领着死工资的苦命打工人。当然，还是增了些的。
当作曲者和作词者的同时还要当声乐老师。吴明修和她一起探讨音乐时总是会露出少年才会有的笑容，明媚张扬，许臻看着，想到正在正常上班的古凝落悠悠叹气。
“许姐姐怎么了？”
这几天她们见面频率太高，这小孩觉得和自己混熟了，竟然开始讲点礼貌。许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赶紧练吧，练好了我们收工。”
“许姐姐真的好急哦，”吴明修抿嘴，不情不愿地拿起唱过无数遍的谱子，“话说今天你有空吗？我请你吃个晚饭？”
许臻瞧她一眼，看到手机上古凝落发来的消息，唇角微微上扬：“改天吧，今天我有约了。”
“是谁呀？”
少年人的心思就是藏不住，伸长脖子往她那边看许臻按灭屏幕，她坐回去，心下了然。
“又是那个古凝落对不对？”
许臻没有说话，一脸平静地拿起吉他试音，说道：“开始吧。”
“哼。”
吴明修翻开谱子，继续和她练习。
＊
今天那个学生家长有事情不能送孩子来上课，不然还没法这么早去接姐姐呢。
走在从爱琴行到朗月公司的路上，古凝落喜滋滋地想着，脚步加快了些。
“先到这里，休息十分钟继续。”
“许姐姐你好严格呀。”
没管她日益软糯撒娇的声音，许臻掐好表坐在一旁，静静等待十分钟结束。
吴明修眼珠子转了一转，没有理会她的冷漠和心里隐隐的失落，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道：“你和那个女的在谈恋爱对吧？”
许臻眼睫毛微动：“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整天腻在一起。”
吴明修撅撅嘴，丝毫不信。
“既然这样我就是有机会的吧。”
“嗯？”
许臻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她，眸子漆黑像是没有感情的黑洞，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吴明修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地加快跳动。
“你是单身我也是单身，不是正好吗？”
“小朋友，你要搞清楚一点，你还没有满十八岁，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
“读什么书呀，我都已经是歌手了。”
她一脸不服地反驳，许臻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说，本来想继续闭上眼睛却被拉住了手腕。
“做什么？”
“我年纪是不大，但是马上就成年了，两年时间还不够我们培养感情吗？”
许臻听的眉头微皱，忽地看见玻璃外古凝落的身影直接甩开她的手，吴明修险些被这样突然的力道弄得摔倒在地，又被许臻扶住腰，安全靠回椅子上。
“即使我没有谈也轮不到你，”眼见古凝落走到录音室门口，她上前开门，“我有喜欢的人了。”
吴明修沉默了。
门开了，古凝落兴冲冲地拿着中午买的小蛋糕递给她：“姐姐，这是给你的。”
“谢谢落落。”
“我知道你喜欢吃蛋挞，特意让服务员给你包了两个。”
“不愧是我的落落，真贴心。”
“嘻嘻～”
送完小蛋糕，许古二人的手自然地牵起，十指交扣。吴明修看着这一幕，抿了抿唇。
“这个女孩是？”
她跟着她在另一头坐下才发现这录音室还有第二个人。许臻伸出没有交扣的左手介绍：“这是我领导的女儿，这次我负责她的词曲。”
“哦，这样啊。”
古凝落暗暗思忖，是姐姐领导的女儿还是要打好关系的。
于是伸出手：“你好，我是古凝落。”
“嗯，”吴明修淡淡点头，“吴明修。”
古凝落暗道好高冷的女孩接下来就没再搭话。许臻牵过她的手，在掌心慢慢抚摸：“落落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找我了。”
“难不成是为了见我偷偷跑出来的？”
“怎么可能。”
她一听就不乐意了，生气地抽出手又被捉回去。许臻微笑道歉：“对不起，真正原因是什么？”
古凝落立马转过身，开心分享：“学生家长临时有事没人送孩子过来，所以就干脆暂停一次了。”
“这么说这个家长还挺负责。”
“是啊。”
古凝落两只手拨弄她的手指，像在研究什么很有趣的东西感慨：“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不会这样。”
“阿姨怎么了？”
“原来她给我报培训班要是她临时有事没法接送我都是让我自己去的。”
许臻耐心倾听，右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
“姐姐应该也是吧？我这么说有点班门弄斧了。”
“没有，”她摇摇头，“能听到你当时的心境我很高兴。我愿意了解。”
“哦，姐姐真好。”
古凝落的双颊浮上两朵红晕，低下头小声抗议：“这儿还有孩子呢……”
许臻瞥对面的吴明修一眼，她正在激烈打着游戏好像没有听见任何她们的对话。她看了看时间，还有三分钟休息才结束，于是向古凝落邀请道：“既然落落不想我们这样带坏小孩，那我们就去休息室聊。”
“乐意奉陪。”
她听见是要换个地方，立马起身，跟着她一起出了录音室。
吴明修抬头，看着空荡的录音室，轻轻笑出来，脚下的毯子被一滴泪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