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条地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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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海站在烟雾中,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魔兽出现在这次的祷天仪式上?而且还潜入了神殿?为什么他之前都没有发现?
然而他来不及去思考。
他在神殿的回廊中飞奔,耳朵努力捕捉每一声尖叫。
有人躺在血泊中,胸腔被触手捅穿,皮肉也似乎被酸液溶解。血淋淋的五脏六俯裸露着,如液体般从肋骨的缝隙里流出来,看上去分外残酷。
而另一侧,一个镇民努力地死抱住石柱,烂肉般的紫红触手缠住他的小腿,缓慢往上爬。
“锁海大人,救救我!救救我!”他大声尖叫道。
几乎同一时刻,另一条触手从地底钻出,将石柱击了个粉碎。
“等等……!”
太晚了。
无论锁海怎么伸长手臂,都只能堪堪触及到对方的指尖。
那人消失在地缝之中。
锁海望着那残酷的景象,只感觉眼前一黑,心痛苦刀绞。
他艰难地呼吸了几下,打起精神,手中重新凝聚起光刃,将那些从地底深处伸出的、正在掠食众人的可怖触手斩断。
一条、两条、三条……
他确实不擅长以这种方式的战斗,但是愤怒驱使他前行。
魔物的血液飞溅在他的脸上,散发着恶臭和酸味,衣服和头发上也沾满了污垢。
因为全身超负荷运转,锁海的心脏在痛,骨骼在痛,一直到神经适应这种状态,才逐麻木下来。所过之处的触手纷纷被他斩断,倒地碎裂成一滩脓血,而他的双眼,也逐渐被染成赤红。
然而,那些触手却似乎永远消灭不完。
他的内心逐渐被绝望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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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奔到前殿时,锁海察觉到什么,停在了原地。
那浓厚的迷雾散开了,仿佛受到了某种命令似的,让出了一块空间。
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站在那里。
“……”
锁海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似乎无法理解它——
是安德烈。
棕发青年微微抬起头,双眼望着半空,双手垂落两侧,似乎只是在观察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然而在他的正前方,那依旧被迷雾覆盖的黑暗中,紫黑的触手如蛇团似地扭动着,表面长出密密麻麻的棘刺。
毒液从尖端滴落,似乎只要一瞬间,就能要人性命。
然而奇怪的是,它没有往前,也没有进攻。
相反,它只是有些不确定的摇动了两下,如风中的残烛,最终无声无息地后退,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锁海不敢相信。
“……”
好几秒后,他的意识才开始重新运作。
……那些魔兽,竟然没有伤害他?而是离开了?为什么?
意识到他的存在后,安德烈微微转过身。
阳光从天窗中洒下,落在那苍白的脸颊与棕色短发上,一双蓝眸平静地看着他——里面没有任何恐慌,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惨剧,都与自身没有关系。
为什么?
明明只是一个游客而已,为什么魔兽会突然撤退?他做了什么吗?
等等,难道说……他不是游客?而且……那个表情,也不应该是人族所应该有的。
的确,在这种惨烈的环境下,安德烈那种近乎冷漠的眼神,瞬间刺伤了一直在努力救人的锁海的心。
“不要被思念蒙蔽了双眼,这样邪魔就会乘虚而入。”
兄长消失前的那句话,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随之闪过。
那些先前来不及考虑的疑惑——比如“为什么会有魔兽出现在这次的祷天仪式上?”,又或者“为什么他之前都没有发现”,突然之间都有了极为完美的解答。
安德烈当然不是普通的游客。
因为,他是魔兽。
这个有着与他兄长相同双眼的人,是魔兽。
是的,魔兽伪装成了人类,骗取他的信任,借着祭礼进入神殿,然后将邪恶污秽的存在引入了神圣之地。它们破坏他的祷告、杀害他的子民、践踏他的虔诚、甚至……还污染了他的思念。
……不可饶恕。
怒火在锁海的胸腔里燃烧,双眼随之变得更为赤红。
光刃流转,刺向云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