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徐凝和人打斗了一会儿,赵明裳三人赶来,徐凝才发现堂溪胥不见了。四处找了许久才找到这来。
女子见青年被人打入湖水中,顾不得什么,满心焦急。
“咕咕咕”
堂溪胥沉入湖中,他没有挣扎,没有向上游。他将自己整个人放松,任由身体随着水流下沉。他的心太重了,仇恨压得他喘不过气,勾心算计让他恶心。
堂溪胥闭眼,他这一生好像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十二岁时父兄战死,回京途中家中妇孺遭强盗杀害,后来他踩着别人的尸骨从地狱里爬起来,杀了原不惑城城主自己上位。
这偌大的天地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堂溪胥的世界暗无天日。
忽然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姑娘,她活得自由快活、无拘无束。她积极乐观,对待事情总是有独特的看法。
堂溪胥清晰记得那日在霜华林,她说萍水相逢若是他乡之客,就应互相帮助,当时他身受重伤她未曾顾及男女有别及时帮他处理伤口。
她从来不怕他,不嫌弃,不凉薄,她说凡事要看开一点,要给自己留一条路。
这个姑娘叫什么?她的名字叫徐凝。
堂溪胥想要呼吸张开嘴,湖水“咕噜咕噜”的全往他嘴里跑。
“嗡嗡嗡”
湖水灌入堂溪胥耳中,他睁开眼,湖下一片黑暗,湖底比较浑浊,偶有几尾小鱼从他周边游过。
“堂溪胥!堂溪胥!”堂溪胥隐隐约约听见徐凝的呼喊,女子的声音又大又急,水下的青年满意地笑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堂溪胥很欣喜,听见徐凝的声音他就感觉他的世界是有光亮的。
徐凝看见湖上有一圈地方在不停地冒泡泡,徐凝有些急眼:“阿胥,快拉住这根棍子。我拉你上来。”徐凝蹲在竹筏上,对水下人大喊。
这时,方才冒泡泡那一块又平静下来,最后的两三个小泡泡也没了。
完了,他不会死了吧?徐凝站起身来在竹筏上来回踱步。
徐凝又蹲下来凑近翡翠色的湖面仔细瞧,倏然,一只手从湖面探出来,将蹲着的徐凝一把拉下水。
“啊!”
少女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
“咕噜噜”
湖水净往徐凝的耳鼻喉灌,女子在水里奋力挣扎。
徐凝勉强睁开一只眼,湖水混进眼里有些刺痛。她又紧紧闭上眼。
徐凝不会游泳,可她不想死,至少不是现在。
在她绝望之际,一双有力的手抓住女子的手腕往一个方向拉。
一双手捏住她的肩膀,徐凝艰难地睁开一点眼,还没看清人,一张脸就凑过来了。
双唇相贴,白光闪过,徐凝猛地全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湖水混进眼里好像都不刺痛了。
堂溪胥朝徐凝口里使劲渡气,徐凝稍不注意把湖水咽了下去,不过她还是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徐凝看清楚了,是那张前些日子让她做梦都面红耳赤的脸。
堂溪胥拖拉着徐凝上岸。徐凝喝了一大口水,堂溪胥将她扶过去靠在树边。
“咳、咳、咳。”徐凝呛了一大口水出来,堂溪胥轻轻地拍着女子的薄背。
徐凝还没晕,她有些生气:“你方才为何拉我下水?”
堂溪胥不言语,只侧着头看着徐凝,眼神温柔而又坚定。徐凝低头擦水,有些无语。
徐凝没注意到,一旁的青年悄悄地,笑得十分开心,就像一个吃了蜜糖的孩子。
堂溪胥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心里暖暖的、热热的,整颗心像是泡在温热的糖水里。
他只知道他此时很愉悦,他好像踩在朵朵白云上,又好像鸟儿在广阔的天空里翱翔,总之他的心好像起飞了。
“不为何。”过了半晌,堂溪胥才语气温柔地回答。
徐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我看你是有毛病。”徐凝冷不丁冒这么一句。
堂溪胥没说话,低着头,看着地上背着食物缓慢爬行的蚂蚁。
徐凝没听见堂溪胥出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可是你有药啊。”堂溪胥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一句,声音很小仿佛是故意不让少女听见。
徐凝真的没听见:“什么?”
“没什么。我说天有些冷,我去找点干柴生火。”堂溪胥起身离去。
此处离方才二人落水的地方很远,已经日夕了今夜是回不去的,二人只得暂时将就一晚。
徐凝正想说他穿着一身湿衣裳不冷吗,又才反应过来没有火衣服也没办法烘干。
二人找来许多粗木搭了个架子,以架子为分界线将二人分开。
两侧都生了火,木柴在燃烧,火苗在夜风中俏皮地跳动,篝火的温暖赶走了湖边潮湿的凉。
徐凝脱了只剩下一件中衣,搓手哈着气,反复揉搓着肩膀。
四周静寂,连鸟儿的声音都没有,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堂溪胥收拾好衣服后枕手躺在草地上,原来今夜是有星星的,只不过很少只有两三颗。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堂溪胥伸出手想要抚摸天边那一两颗星星,遥隔千里,摸着星星的形态。
青年唇角牵起,墨瞳一弯,星光粼粼又如水波。
过了很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徐凝估摸不准只觉雅雀无声。
徐凝率先开口:“那个,堂溪胥你睡了吗?”
堂溪胥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静静地听少女呼喊,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女子的呼喊声就是唯一的鲜活。
“你睡啦?好吧。”徐凝兴致缺缺的,或许是换了地方,今夜有些失眠。
堂溪胥听见徐凝失望的声音,慢悠悠回答:“没有。”
“那你在干嘛?”
“睡觉。”堂溪胥的声音倦怠,仿佛下一秒他就要睡着了。
“……”
身子暖和了不少,徐凝眼皮打颤,意识模糊,有个人影过来取了架子上的衣裳轻轻给她盖上。
堂溪胥见徐凝已经睡着,就过来坐在徐凝旁边的空地上,他只穿了件中衣外袍全盖在徐凝身上。青年闭目小憩睡得很浅,周边一丁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听见。
次日,天有些蒙蒙亮,林中鸟儿的欢叫声此起彼伏。
“哗、哗”
湖中有几尾游鱼在翻腾。
徐凝睁眼堂溪胥又不见人影,架子上的衣服早就取走了。
“你醒了?”堂溪胥抱着些果子走过来。
徐凝还没说话就听见瞿义的声音:“哎呦,终于找到你俩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徐大哥在后面。明裳姐他们被抓了。”瞿义弯腰半喘着气。
“啥?!”徐凝立马站起来把衣服穿好。
昨夜守道府人手太多,徐涟中途不晓得哪里去了,宇文信和赵明裳被人绑牢里去,还好瞿义跑得快否则他也要蹲牢房。
“那你怎么没进去?”
“我这,我这不是找你们搬救兵嘛。”瞿义嬉皮笑脸的。
堂溪胥咬了口果子,啧,真涩。
徐凝和瞿义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女子才察觉后面的人没跟上。徐凝看见堂溪胥手里的果子,走过去拿了一个:“这个吃起来水分好多,正好解渴。”徐凝吃了一口,果子是有点酸不过水分确实多,况且堂溪胥是专门摘的,总归不能拂了人家心意。
“这么难吃,哪里好吃了。”堂溪胥打掉徐凝手中的果,扔掉怀里余下的果子。
徐凝笑眯眯的,一双眼弯成月牙。堂溪胥看晃了神:“咳。去集市吃。”
知府府牢。
牢房阴暗,不见半点烛火,鲁世仁特别交代过,看守的狱卒都很精神没有一个划水的。
“于公子这次失策了啊。人家都查到陛下那儿了。”赵明裳泰然自若,端庄地坐在草席上不失半点仪态。
宇文信闻言浅笑:“临姚知府的手挺长的,居然都伸到陛下哪儿了。陛下此次下派本就是密令,不知他们的保护伞究竟是宫中的哪位。”
“不是陛下的贴身太监德全公公,那会是谁?”
“当时谈话只有我和陛下二人,不该有其他。”宇文信皱着眉食指轻轻点着木桌,“我走后没多久就听见了沈贵妃的声音。”
赵明裳亦紧皱秀眉,有些迟疑:“贵妃沈修玉?我听闻她可是陛下的宠妃啊,自十八岁进宫以来就圣宠不衰,如今十一年过去风光更盛,嚣张跋扈无所不及。在皇城内但凡她想要的都可以得到,在她入宫后的第二年她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陛下当即下令修了摘星塔,当时战事吃紧还屡有朝臣弹劾,可都被陛下挡了回去。”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不再言语。
徐凝几人赶到已是辰时,守狱牢的人比平时还多了两倍。
四人戴上黑布,管也不管直接上手干。和他们四个正儿八经习武的比,狱卒很快被撂倒。
“凝子,够帅啊。许久不见你动手长进这么多,都快赶上我了。”瞿义出手间见徐凝动作迅速凝练,甚至出手有些狠辣。
这么久虽时常卷入风波,堂溪胥一有空就会拉徐凝去练功,指导她练习内功心法,有堂溪胥这么个大佬在,徐凝想不退步都难。
几人刚踏入牢房,狱卒们一窝蜂涌上来最后都捂着伤倒地。
“明裳姐姐没事吧?”徐凝一剑把锁劈烂,扶着赵明裳出来。
鲁世仁又带着许多人赶到:“大胆狂徒,竟敢越狱!”
“鲁世仁、阳业你们还是执迷不悟,休怪我等将你们就地正法!”赵明裳的剑抵在一个小兵的脖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