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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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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铺的是玉砖,踩上去脚底生温,光脚也不会冷。

温怀宁赤|裸双足,绕着亓官渊转了一圈,自上而下问他:“你为何要接近本宫?”

亓官渊被面前这双漂亮的脚晃得有些眼晕,一时忘了答话。

温怀宁以为他是心虚了,语气又冷了几分:“你到底有何目的!”

太子的怒腔再度传到他耳朵里,这一次他听得真切了。

亓官渊稍微清醒了一点,强装镇定道:“殿下放心,奴才绝不会害您………”

温怀宁走回到榻上,不再多看亓官渊一眼,冷冷道:“司礼监干涉朝政,若与东宫常来往,父王定会起疑,本宫不管你是何居心,从今往后都不许再靠近东宫半步。”

因永熙帝有意用宦官控制朝臣,故而司礼监的权力愈发的大,就连锦衣卫都听司礼监的话,东宫要是与司礼监走得近,太子谋权的传闻定会出现。

亓官渊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害了太子,从那以后再也不从东宫路过,只偶尔让阿康去打听太子殿下近况如何,知道殿下平安无事,他也就放心了。

·

已经过去许多日,司礼监还是没有正式的秉笔太监,许多奏章都无人批红,李喜贵上了年纪,处理不过来,便把活都给了亓官渊。

亓官渊曾在内书堂读过几年书,字都认识,只是写得不好看,批阅奏章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堆成山的奏章,亓官渊从早看到晚,他大可敷衍了事,但他没有,所有的奏章他都会打开认真看一遍,许多都是废话连篇,看半天都看不到重点,难怪皇帝不愿意批阅奏折,花一个时辰看大臣写的狗屁,不如去听一场曲来得快活。

亓官渊耐着性子把一本通篇废话的奏章看完,看到最后才找到重点——南昌府流民造反。

民间起义的事情每年都会有发生,起义人数大多都只有几百或者几千人,不成气候,当地官府便能派人轻松镇压,不需要上报给朝堂,只有镇压不了时,才会上报朝堂求援。

大旱三年,全国各地都有流民,为何偏偏是南昌府的流民先造反,为何会是南昌府………

亓官渊脑子里出现孟冠清的声音,“我是本平民出身,籍贯江西南昌府……”

孟冠清辞官回乡还不到半月,南昌府就有流民造反了。

孟冠清想干什么?带着一帮流民起义干翻皇帝扶持太子上位?

不太可能,也没这么简单。

亓官渊感觉一张巨网已经悄然铺开,猎物在劫难逃,就是不知猎物是何人。

亓官渊把这份奏章私藏了起来,没有呈上去。

夜里,亓官渊回住处拿了些碎银子,上夜市买了二两肉和一坛好酒,拎着这些东西,来到锦衣卫百户所。

之前那个对亓官渊行刑的锦衣卫小旗,慧眼识珠,看出亓官渊能耐不凡,便派人私下送了好些东西巴结。

亓官渊也没辜负他,进入司礼监当差后,就让这位小旗做了总旗,而后又升为百户,百户虽只是个小官吏,但手底下好歹也有一百个打手。

张密正准备回家去,刚走出所司便瞧见亓官渊在外边等候,他赶紧上去:“爷,您怎么来了?”

亓官渊把手里的酒丢给他,“去你那喝点。”

酒过三巡,亓官渊也有了一丝醉意,他放下酒杯,说正事:“你派几个人去南昌府打听打听。”

打探情报这种事情锦衣卫最在行了,张密爽快答应,拍着胸脯说:“这事就包在小的身上,南昌府那些妓子哪一个功夫好,穿什么颜色的肚兜,小的都能给您打听得明明白白的………”

说完张密才意识到亓官渊是个宦官,就算知道了,也是有心无力。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张密正想找补回来,却听到亓官渊发出一声笑来。

张密听到这一声笑,后背直冒冷汗。

亓官渊拿起酒杯,一口饮尽,他可能有点醉了,竟说了一句无比荒唐的话,“我更想知道太子穿什么颜色的亵裤。”

张密并未当真,以为亓官渊在跟他玩笑,便也说了句玩笑:“太子殿下尊贵,亵裤肯定是金子织成的,所以是金色。”

亓官渊笑而不语,等张密醉倒后,他便起身离开了。

两日后,宫中举行蹴鞠赛,分为好几队,大多都是王公贵族,也有踢得好的宦官在里面作陪。

温怀宁在太傅的陪同之下来到看台处,今日天色不大好,天上阴云层层叠叠,不见半点日头,

看台上风大,喜乐赶紧给太子殿下戴上披风,嘴里咕哝着:“钦天监的人不是说今日无雨吗,怎么感觉马上就要下雨了。”

贺太傅抬头说道:“天有不测风云,殿下看一会便回宫吧。”

温怀宁瞧着也像要下雨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嗯。”

“快看,那是不是太子殿下。”看台下一群有名的纨绔聚集在一起,其中有人注意到了看台上的太子。

温怀宁极少露面,许多人都还未见过他,那些纨绔也是第一次看到太子,他们还以为太子会长得像永熙帝,结果完全不像。

其中一名穿深蓝色锦袍的纨绔,痴叹道:“太子竟如此秀美。”

旁边那人推了他一把:“太子可不是你能碰的,回头玩你养的小倌去。”

太子确实是碰不得,但肖想一下还是可以的。

“待会小爷就上看台,凑近闻一闻太子殿下的体香,肯定比小倌香。”

“废话,太子殿下养尊处优,沐浴的水都是甜的,小倌哪能比。”

“小爷倒想尝尝到底有多甜。”

这群纨绔说话也不避着人,正好就被亓官渊给听到了。

亓官渊蹴鞠踢得好,几年前被国公府上的小公子强行拉着入了队伍,每年都得陪着赛一场,今年也不例外。

得知太子殿下会来看蹴鞠,亓官渊便早早来到了场上,就为了能多看殿下几眼,却被几个腌臜玩意给坏了心情。

亓官渊把蹴鞠丢在地上,朝着那群纨绔踢了过去,正好砸中那名穿深蓝色袍子的小畜牲。

小畜牲被蹴鞠砸中脑袋,疼得面目狰狞,龇着牙怒道:“谁!谁踢的!”

亓官渊径直走过去,捡起还在滚动的蹴鞠,面色阴沉道:“竟敢对太子殿下出言不逊!你们是嫌脑袋挂在脖子上太碍事了吗?”

亓官渊腰上挂着司礼监的金色腰牌,弯腰时腰牌在那群纨绔眼里闪了一下,原本还想要教训一下亓官渊的小畜牲,硬生生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司礼监的太监可得罪不起。

“走走走,赶紧走……”

几个人欲要溜走,亓官渊哪能轻易放过他们,最后几人一人吃了一嘴子泥才得以脱身。

即便已经给了教训,亓官渊也没打算彻底放过他们,而是把他们几人的模样都记在了心里,敢觊觎太子殿下,一个都别想活。

铃铛声一响,比赛正式开始。

亓官渊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蹴鞠服,跟在国公府小公子的队伍里上场,他走在最后却是最惹眼的,同样都是一身黑,其他人都感觉不合身,只有他显得俊美出挑。

温怀宁第一眼就注意到亓官渊。

亓官渊也在回望他。

两人视线无意间交织到了一起。

亓官渊率先别过脸,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与殿下有瓜葛。

温怀宁没有收回视线,目光全落在亓官渊身上。

原因无他,场上就只有亓官渊踢得最好。

知道殿下在看自己,亓官渊踢得更卖力了,把所有风头都抢了过来。

贺太傅也注意到了亓官渊,并夸赞道:“风姿不错,是个做武将的好苗子,当宦官可惜了,他叫什么来着?”

温怀宁轻声回答:“亓官渊。”

“复姓亓官,难怪觉得眼熟,长得与他父亲定远侯十分相似,唉可惜啊可惜,亓官家人才辈出,到亓官渊这一脉算是彻底断了。”

温怀宁诧异,“他竟出生名门,为何落得这等下场。”

贺太傅长叹一口气:“定远侯犯了大错,全族都被抄斩,他若是不自宫,怕也活不下来。”

亓官渊只有自宫当了宦官,永熙帝才不会赶尽杀绝,不然任由他在民间,还不知会掀起什么浪来,放在眼皮子底下,当个任意驱使的奴才再好不过了。

难怪亓官渊总是看着很阴郁,他本可以承袭爵位,当个快活的侯爷荣华一生,结果家破人亡,被迫自宫当了宦官,这比直接杀了他要痛苦百倍,可亓官渊什么都忍下来了。

温怀宁微微蹙眉问:“父王不担心养虎为患吗?”

贺太傅说:“他现在就是个奴才,皇上随时都可以处死他,自然不会担心。”

温怀宁倒有些心疼起亓官渊了,“让他这般屈辱地活着,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贺太傅摇头叹息:“他心中有恨,是头戴着镣铐的猛兽,殿下离他远些吧。”

温怀宁沉默不语,他在想时时刻刻都带着恨意,该有多煎熬,这样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风越刮越大,贺太傅柔声提醒:“殿下该回宫了。”

亓官渊一抬头,看到太子殿下走了,他便也不再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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