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长老面前，灰衣少年伸出拳头，那座巨石轰然破碎，石子漫天飞舞。
报信的弟子满脸惊愕。
——妈呀，原来我这么会讲八卦，能把人兴奋成这样？
灰衣少年一改方才的怕生模样，上前一字一顿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报信弟子迟疑中重复道：“我听说……逍遥峰的叶暮青，在穹月峡，被水砸死了……”
灰衣少年鞠躬道：“麻烦了，请带我去看看。”
“去哪里？”
“穹月峡。”
报信弟子一愣：“……只有我们两个？”
灰衣少年点头：“嗯。”
报信弟子心中惊愕，泛起各种思绪。
这是在……邀请我去约会吗？
可我们不熟呀，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他拒绝道：“你可以自己去……”
灰衣少年道：“我不认路。”
“？”
灰衣少年继续补充：“如果你愿意带我去，我可以送你我们峰上的一块地。”
太奇怪了，又用不认路这种蹩脚理由缠着他去约会，又要送他山头当礼物……
报信弟子得出结论：“你喜欢我？”
“轰——”
又一块巨石碎裂。
灰衣少年无声中出拳，面色不善。
报信弟子连忙喊道：“我带你去！带你去！”
******
穹月峡。
人声鼎沸中，叶暮青看着面前漂浮的鲜红番茄汁，陷入沉思。
因为带的番茄汁太多，过去了一炷香时间，瀑布上奔流而下的水流也没把她冲洗干净，反而把她整个人冲刷成了“血人”。
她隐约听到周围弟子传来议论声。
“她、她死了吗……”
“还在流血呢……”
“居然被水砸死……我头一次见到身体素质这么差劲的人……”
“我就和你说了，逍遥峰都是废物！”
……她似乎已经在大家心中刻下了一个身体极差的印象。
这算不算超额完成了病弱任务？有没有奖励？
可惜，系统高冷得狠，除非特殊情况，不然压根不会理她。
“哗啦——”
水声响起。
一只手伸开五指，溅起层层水花，有一瞬间，瀑布外的光芒透过这手划开的缝隙，穿透进来。
日光舒展而又炽热。
宁予冲破水幕，紧紧抓住叶暮青手腕。
叶暮青怔然。
少年浑身湿透，雪白长衣上也被番茄酱染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红痕，晶莹的水珠从他脸侧划下，滴落在肩颈之间。
宁予眼里写满了担忧：“……你没事吧？”
叶暮青问道：“你视力恢复了？”
宁予摇头：“我闻到了血的味道，寻味而来。”
叶暮青吸了吸鼻子。
你嗅觉不太对吧，这里明明一股子番茄味。
宁予低头：“对不起，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身体状况是这样……”
完了，不管怎样，好像都被误会了。
叶暮青连忙摆手：“其实……”
宁予抬头，吐出一口气：“原来你是番茄精？”
“……”
“怪不得你在逍遥峰上种了那么多番茄，那些都是你家人吗？”
“……？”
叶暮青突然觉得，拿“家人”炼制番茄汁的自己十分罪恶。
宁予认真补充：“放心，人妖殊途的道理我懂，我不会让别人知道。”
“……少峰主，回去再给您解释可以吗？”
她现在认为，宁予在书中能被楚霸天打败，有着一定的道理。
瀑布不会因为人类的小插曲而停下脚步。
流水依旧如银河一般直落，二人早就被淋湿，倒也不在意这些。
外面的喧嚣声传来，这时出去，应该能看到很多人。
宁予在水中摘下发带，重新梳理头发。
他已经很久没体验到人们视线聚集在他身上的感觉了。
流水夹带着阳光，冲洗他的面颊。
瀑布外人声依旧鼎沸，让宁予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少年理好头发，回头问：“还继续吗？”
叶暮青仔细思索。
这次亏大了。
番茄成本和制作成本姑且不算。
主要是，既然大家已经认为她重伤，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短时间内可能都没法通过闯关这一方式突破筑基。
看来只能暂时放弃，这几天在逍遥峰临时突击，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叶暮青下定决心：“还是不了吧，实机不太成熟，而且没有带来备用番茄……不过桃蹊盛会前，我一定会突破的，少峰主你放心！”
“番茄？”
宁予一愣，随即点头，表示理解：“有些事情需要家人的鼓励与陪伴，我懂的。”
……不，你不懂。
叶暮青趁着宁予视力还未恢复，偷偷翻了个白眼。
宁予依旧眼神闪烁，似在思考：“那你身体……”
叶暮青立刻了然，感动道：“少峰主，您放心，我身体真的没事！”
叶暮青有些热泪盈眶。
我们逍遥峰平日里虽然不靠谱、四分五裂、各说各话，没有团魂，但关键时刻——还是有真情在的！
宁予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回去就开始反思。复盘检讨，明日带去我洞中。”
“……”
“连筑基突破都失败，我们如何向楚霸天复仇？”
“是，少峰主。”
她决定收回前言。
她抓住宁予手腕，二人走出瀑布，来到溪水中，围观弟子的视线聚集而来。
众人皆是惊愕出声。
“她还活着吗？”
“伤成那样，今天突破肯定没戏喽。”
“逍遥峰嘛，整点意外也正常……”
“本来就是全场闯关人中年纪最大的，结果还失败了？”
“他们还不走，不嫌丢人吗！”
叶暮青依旧站在溪水中。
哪怕闯关失败，也要走完固定的流程，一般来说，看到受试者走出瀑布，锦鲤就应该自行衔珠退去。
接着阵石宣布她闯关失败，今日一事才算正式结束。
阵石早就迫不及待，飘飞而来，看到湿漉漉的叶暮青与宁予，憋着笑抖动了好一阵，才吞吞吐吐道：“噗噗噗、我、哈哈哈哈、我宣布——”
它托着长长的尾调，用眼角余光撇着水中锦鲤。
阵石上蹿下跳：“噗哈哈——我宣布——”
锦鲤一动不动。
阵石左蹦右跳：“宣布——”
锦鲤依旧一动不动。
阵石彻底破防，破口大骂：“喂！你故意的吧？怎么还不走？信不信我砸死你这条肥鱼？！”
但那条锦鲤仍旧立于水中。
一枝树干倒在河中，拦住了大部分番茄水，红色的番茄汁聚集，如同火烧云一般，在水中堆积。
“不理我？”阵石一怒之下，向下砸去：“我来也——”
此时，那树干再也抵挡不住。
大量番茄汁轰的一声，没过锦鲤脑袋。
“扑通！”
同时，阵石砸入水中。
是错觉吗。
叶暮青总觉得，那只锦鲤喝下了几口番茄汁……
紧接着，一道奇怪的声音传来。
“呕。”
只见那锦鲤双眼一翻，鱼肚翻白，然后，哇的一声……
吐了。
不知道它吃过什么，散发着诡异馊味的呕吐物就这样在溪水中漂浮。
恰逢阵石落在水中，呕吐物从它身上飘过。
玉珠也混在其中，顺流而下。
阵石：“……”
叶暮青：“……”
……我做的番茄汁有这么难喝？！
周围议论声再起。
“那是玉珠！它吐出来了！可它吐出来的不止玉珠……”
“这也行？！”
“呕吐物好难闻啊……”
“这能算过关吗？”
诡异的味道向下游而去，周边弟子纷纷避让开来。
在水中，锦鲤没有消化掉的残渣上下浮动，仔细一看，有鲍鱼、海参、瑶柱……
仙家锦鲤的伙食真好。
锦鲤边吐边骂：“人血，我喝了人血，不要啊，我还是个宝宝呢……呕……呜呜……”
它仰着肚皮，泪水大滴大滴流下：“怎么办，我是吃素的啊……”
随后又捂住脸，嚎嚎大哭：“我不要变成喝过人血的锦鲤啊……”
叶暮青静静地看着它表演。
……拜托，那是番茄汁，不是人血啊。
心理作用真恐怖。
原本胖得离谱的锦鲤吐了又吐，像一个迅速瘪气的气球，漂浮在水面上。
水流冲击速度算不上慢，那枚玉珠越飘越远，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
叶暮青开始担心了，眉毛扭在一起，心里犯嘀咕。
“不会让我们赔钱吧！”
“刷——”
突然间，风云四起，溪水开始震颤，漂浮在空中水滴不自觉停下步伐，一齐向某处聚集而去。
一位青衣女子突然出现在溪水之上。
女子身段优雅，长发飘飞，盘着云髻。轻点玉足，凌波而立，一双眉眼美若繁星，举手投足家颇具仙家风范。
她轻轻抬手，那枚玉石便凌空飞起，绕了一个优雅的圈子，落入手中。
她低头，看了眼把自己吐瘪了的锦鲤。
随后，她又看了眼站在下方的众人。
最终，她唇齿轻启，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大珠小珠，滴落玉盘，清脆灵动，宛若黄鹂出谷。
“……是谁喂吐了我的仙鱼？”
她眼露火光，语调严厉。
“自己站出来，我可以从轻处罚。”
弟子们又讨论起来。
“那是水关仙人！”
“她平时最心疼自家的锦鲤了，吃饭喂养都要用最好的食材……”
“诶哟，逍遥峰这下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