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霁白牵了一路手的季松安非常高兴,他发现和对方肢体接触,不仅可以共用异能,自己异能的恢复速度也加快了。
他现在看江霁白,就像看金手指一样,还是那种双方都能获益、没有负面效果的金手指。
江霁白看着他放光的眼神,沉默的整理着自己的认知,接下来,他要说出残酷的事实:“松安啊,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上几乎99%的人都不会像你一样能听懂动物说话。”
季松安知道,根据从植物中提取的信息,这个世界上都是普通人。
但是江霁白说是99%,比起只能靠感知得知信息的植物,他更相信江霁白这个在现实中生活的人:“那还有1%呢?”
难道和他是同类?他的眼睛倏地一下亮起来。
“······”江霁白看出来他误解了这句话的含义,“我的意思是很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
季松安头顶翘起的呆毛落下去,像钥匙扣上的挂钩。江霁白心中暗笑,心想他确实可爱得像个瓷娃娃,伸手默默帮他捋顺。
季松安失落了一会儿,又意识到那自己是末日时代穿越来的事情不就暴露了。他思考了下,决定把对方拉下马:“可是刚刚我们牵手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啊。”
让江霁白和他在一条船上,不就不用担心暴露了吗?他为自己的聪明点赞。
江霁白承认:“确实,这很奇怪。难道你和别人肢体接触就可以使别人也这样吗?”
这不是季松安想要的答案,不能把问题的焦点定位到肢体接触上,要定位到人身上,才能让江霁白为他保守秘密。
季松安狡黠地笑了笑,反驳道:“可是只有你才能听到啊。这说明你和我是一样的,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吧。”
江霁白看他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眯了眯低头贴近他的小脸。
季松安咽了咽口水,脖子往后缩,心道救命,他在干什么?江霁白浅色带有审问性质的眸子就在眼前几寸,过近的距离让他无法思考里面的含义。
“呵。”对方轻笑一声,站直了身子,“好啊你小子,还想把我拉下水。你想干什么?”他洗完手,就去小桌前煮茶,茶艺水平一流,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他看着亦步亦趋的某人,嘴角笑意不减。某人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但技术不佳,不会藏。
季松安被他晾了一会儿,内心不安,捧起茶杯卖可怜:“要是被发现,我会不会被抓起做实验,被解剖研究啊。”
江霁白抬眼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会的。”
季松安的手无意识地扣起茶杯边缘:“那别人会不会都不理我,我又要一个人生活了啊。”
江霁白思考了一下可能性,斟酌道:“应该不至于吧。”他没有错过少年口中的“又”字,低头不知想着什么。
季松安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坦白道:“能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姜还是老的辣,可怜的季松安就这样被套出了目的,钻进了猎人的圈套。
猎人笑了笑:“我有说要曝光你吗?我又不是超市里的喇叭。”欣赏完季松安的表情变化,功成名就地品茶去了。
季松安:“!”可恶,这个人心都是黑的!
季松安想给自己扳回一点,弱弱挣扎道:“但是你也可以听见啊。”
江霁白看出他还是有些不安,安慰道:“对啊,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会供出你的。”
他示意对方不要一直捧着杯子,放下来添茶。
季松安放下来,他喝了一杯这具有古怪褐色的热水,感受到死去植物的味道,不由地有些伤心。他小心瞥了一眼那人,看起来好好一个人,居然这样残酷。
对方的脸庞在阳光照射下温柔宁静,专注的神情仿佛世界上只有眼前这一方小天地。虽然行为很残酷,但是季松安就是觉得他看起来就很好很好啊。
他可耻地发现自己居然是个颜控,轻易就倒戈了。
略带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过后浮现一抹清香,他回忆起江霁白身上似乎也是这种味道。
感受到季松安有些沉默,盯着眼前的茶杯发呆,江霁白以为是自己玩笑开得过头了,让孩子伤心。
“你也可以跟信得过的人试一下,看看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话说出口,江霁白就后悔了。
明明是想安慰对方,一开口就如此公事公办地解决问题了。
从小到大都以理性严谨出名的优等生江霁白犯难了。他外表温和知礼,但不太懂怎么从言语上关心人,最擅长的是直接给别人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大抵是过于理智,就觉得言语过于苍白,不如行为来的直接吧。
“我没有和别人肢体接触过,我只和你牵过手,因为我只喜欢你。”季松安道,江霁白是第一个让他愿意亲近的人。
“咳咳······”江霁白被自己呛到,咳了几声,“这是什么最新的搭讪方式吗?”他有点担心自己的清白。
看着季松安清澈透彻的眼神,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季松安疑惑,他坐到江霁白身边,无视对方往后挪动了一尺的动作:“你不仅留我吃晚饭,给我房间睡觉,还这么关心我,难道我们······”
他说一句,江霁白就反思一下,难道自己真的太不知分寸了,给对方造成了这种错觉?
“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吗?”
江霁白心头的石头落地了,他放松道:“对啊对啊。”
“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做朋友。”季松安认真道,他藏在背后的手心里绽放出一朵花,捧起递到江霁白面前,“这是我最喜欢的花,送给你。”
江霁白心头的石头又吊起来了。
他看着眼前的淡黄色花朵,心情有些复杂。昨天晚上这朵花是少年分享的食物,今天这朵花是······
季松安见他迟迟不接,有些伤心:“你两次都没接我的花。”少年眉眼低垂,手也落下去放在膝上,如果他脑袋也会开花的话,那一定是谢掉的花。
江霁白解释道:“我对你没有交往的想法。你也许是因为我的好意,错把感动当成了爱意。”
季松安抬头:“交往?”
空气陷入了沉默。江霁白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意识到自己误解了什么。
季松安则是思考着“交往”这两个字的意思。在末日时代,成年人多以队伍为单位行动,多一个强大的人便是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主城才负责培育和抚养幼童。
他的藤蔓从身后悄咪咪伸出,爬到窗边的植株上,吸取新的信息。
原来这个世界的人大多是两个人为单位居住,带着他们的小孩生活。
“交往,就是像动物那样一个雌性一个雄性在一起······”
话音未落,季松安的嘴就被紧急捂住。
他眨了眨眼,无辜地看向江霁白,难道他说错了吗?
江霁白尴尬地收回手,没想到他看起来没肉,脸上却软嘟嘟的,手感很好,但他也不想知道,也不敢多碰:“这种话,不要在外面说,观感不好。”
季松安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可能这是这个社会的特点,比较含蓄?
虽然但是,他还是反驳道:“这里是你的家,不是外面。不把我当朋友,我难道是你的陌生人吗?”
江霁白明白了他的脑回路,他深刻领悟到此人脑筋清奇,对社会认知单一,甚至不通人情。
除了朋友,就是陌生人,这是什么儿童视角?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人际关系是很复杂的,除了朋友和陌生人,还有许多不同的身份,比如爱人,亲人,泛泛之交。”
江医生笑出一种命苦的感觉,手中的苦茶也在回应着他。他默默吐槽,季松安遇见他,真是专业对口,四舍五入人类也是高级动物,他身为宠物医生,正在掰正他的思想。
如果对方不是实实在在活生生的人的话,他怕是要怀疑这是哪来的外星生物了。
江医生距离真相仅差一步之遥,却因为自己的严谨失之交臂。
“我愿意做你的朋友。”他接过少年手心的花朵,想了一下还是解释道,“刚刚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
季松安明白了,原来这里的人类活得这么复杂,不像末日时代,队友和非队友就可以划分关系。
“误解?那你刚刚是不想当我的爱人还是亲人?”季松安问。
“······”江霁白手中的花瞬间烫手了起来,他就多余解释那一句!
这孩子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长大的,那叫一个奇葩。
自从江霁白接受了这个设定,对季松安的一切反应都能包容了。
他避而不谈,转移话题道:“明天去医院应聘会有面试,合格才能入职,祝你好运。”说罢,落荒而逃。
此人虽如稚子般纯净无暇,却如洪水猛兽般可怕。领教了,在下告辞。
季松安不恼,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笑了。他放松地瘫下去,小小的身躯软在藤木制的椅子上,有些硌得疼。
小藤蔓伸出来往阳光处爬,他索性起身到院子里晒太阳去。
透过窗户的缝隙,季松安看到自己的花被放进小茶杯里,精致地摆在桌子上。
融入社会第一步,找到朋友成就已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