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前。
“兵团虽然没有牛排、烤鸡,但是有菜汤和粥啊。”韩吉说:“还有土豆。”
“我才不要吃土豆,这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还有一种菜饼,馅料是芜菁。还可以用土豆做馅饼。”
“为什么总是土豆?”伊桑满脸郁闷,“我想吃弗伊烤的鸽子。”
韩吉忽然有点奇奇怪怪地别扭,歪头看他:“我说,弗伊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频繁地表达感情啊。”
“弗伊总是对我很好,莉莎能接受我的心意也多亏了她。她...”伊桑叹了口气,“我总是不安心...”
“原来是这样...”韩吉垂头想了半天,不小心脚趾踢到一个木箱,还没顾上疼就听到一句十分炸裂的话。
“等弗伊和埃尔文团长告白的时候,我也会帮她说几句好话的。”伊桑说:“我已经决定帮她隐瞒那次喝醉后亲了利威兵长的事情了。”
“什么?!”韩吉大惊失色,“弗伊跟埃尔文告白?醉酒后又亲了利威?”
她不在的时候,他们都玩这么花的?
伊桑这才反应过来他把想要瞒住的事说了出来,懊恼地拍了下脑门,急急忙忙道:“我、我也不知道!不是这样的,弗伊虽然没有和团长正式告白,但她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了吧。你不许告诉别人哦。”
“嗯。”韩吉点点头,脸色复杂:“我倒觉得弗伊对利威……”
“不可能!”伊桑立刻打断了她,他眼睛瞪得滚圆:“我对弗伊了解得很清楚,她看起来就是会喜欢埃尔文团长那样的男人!我赌上所有的晚饭押弗伊喜欢埃尔文团长!”
韩吉:“恐怕之前……是,现在她已经改变了吧。”
伊桑不接受:“怎么可能!弗伊和埃尔文团长站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要结婚的人呐!”
韩吉:“那弗伊和利威的亲吻……又怎么解释?”
“哈哈哈……”伊桑强撑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种事情,无所谓的吧?也代表不了什么。”
“这样啊……”韩吉脸上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她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大概满眼都是“祝你好运”,顺着他说道:“只要自己想得开,这种事情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这种话别在利威尔面前说就是了,他看起来不像是能毫不在意的人。
“就是这个道理。”
伊桑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不确定。但他这个表面呆傻的眼力精不会察觉不到弗伊和利威尔的之间的暧昧,只是没往那方面想过。这时才后知后觉,弗伊确实对利威兵长关怀备至,总是说他喜欢听的话,送他喜欢的东西,几乎什么都顺着他的心意去做……
伊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个念头从脑中甩出去。
这不都是迫于利威兵长的武力压迫嘛!
他在心底为弗伊辩解。
弗伊在兵团里很受欢迎,她独特的魅力能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还是伊桑最鄙视的男女通吃的存在,一半多的单身士兵都给她写过情书。因为心里的亲疏关系,伊桑更愿意相信所崇拜的埃尔文团长才是正道。
他可是坚定的“埃弗”党!
“话说回来,他们之间的事先放一放。”韩吉沉思道:“唉,埃尔文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头绪,我们要怎么……”
她忽然停住了,环顾四周,确定黑压压一片没人后,才压低声音继续说:“怎么将那家伙引到宴会厅呢?”
两个人行走在阴暗潮湿的最底层货舱,越往里面走,货物箱已经被搬空了,一路过来只有几个窝在角落里酣睡的装卸工人。
底舱有两个门,她和伊桑从后厨的小门下到底层,而直接通往宴会厅的则是前面的正门。两个人刚顺着走了一遍,熟悉路线。
韩吉不知道杰斯·德尔的长相,伊桑因有卧底的经历对杰斯德尔有些了解。他所描述的长相相当模糊,“刀疤脸,比我矮一点,看起来就像坏人。”
她能想象出来纯属扯淡,找杰斯·德尔的事情只能全托付在伊桑身上。
埃尔文也明白,这次行动太过突然,没有充分的调查,所以才无法提出具体的计划吧。
如果弗伊在,她会怎么做呢……
想到这,韩吉不禁苦笑了一下。埃尔文的计划中没有救弗伊这一环,也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信任她还是在顾虑什么。
“那我们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吧。”伊桑先开口道。
“你有什么主意?”
“用这个。”伊桑握起拳头,轻轻锤了下韩吉的肩膀。“虽然我对那混蛋了解也不是很深,但他睚眦必报的个性是众所周知的。我记得在匪帮的时候,有一个人只是不小心踩了杰斯·德尔的脚,那混蛋竟然直接掏枪把他杀了。”
“所以如果直接打他一拳,他肯定会想杀了那人?”韩吉成了一张囧脸,想来想去,竟然觉得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总不能一把火烧了这艘船吧。
他们可以用暴力手段激怒杰斯德尔,引到二层,然后杰斯会遭到宪兵的围攻。一想到这将会惹出多大的麻烦,她就不寒而栗。
但问题是,如果杰斯德尔不是蠢的无药可救,就不会追到二层宴会场所,最多追到底层甲板,尤其是在这种被全国通缉的时候。
除非把除此之外的路都堵死。
那么,如果退一步呢……
“那个杰斯·德尔智力正常吧?”她的声音有点不确定,甚至带了一丝希冀。
身边人脚步却突然停住了,没有搭话。韩吉犹疑地抬头看过去,周围漆黑安静,昏昏黄黄的光线打在伊桑绷紧的脸上。那光十分微弱,光源正是不远处的一扇小门,烛光从门缝里钻出。
他们已经走到了货物舱最深处。
他们一路走过来都没有发现杰斯德尔的身影,难道……会在这个房间里面吗?
韩吉和伊桑紧张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又朝那扇门走了几步,也没敢离的太近,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门后传来几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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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能通过杀戮的冲动来缓解我心中不断积累的愤懑,它让人心潮起伏,偶尔也使人痛苦不堪。”潮湿阴冷的房间内,一道暗哑的声音感叹道:
“普吕姆啊,是我的故乡,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吸引我,除了回到故乡的渴望。”
头发灰白的管家轻微喘着气,手心满是汗水。黄色的烛光打在那张苍老的脸上,显得十分愁惨。转头看向身边那个正靠在货箱上,不知道垂头在想些什么的独眼男人。男人脸颊瘦削,满脸凶恶,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管家忍耐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手撑着屁股下的木箱想站起身,独眼刀疤脸男人立刻就朝他偏头,眯了眯眼睛:“你要去哪?”
冷硬的声线在死灰色的室内如同一根尖刺,老管家被扎的面色苍白,浑身僵硬。
“那个……时间到了对吧。”老管家紧张地看着他,脸皮不由抖抽几下,磕磕巴巴地说:“我的意思是,杰斯·德尔先生,消息我已经传递到了,上面还需要人手,我想我该走了。”
“我的故事,枯燥无味吗?”
“不,呃……只是、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是这样吗…也确实可以说是枯燥无味,总是杀来杀去,这实在是太枯燥无味了。”杰斯自顾自地说着。
“我只是一个愚昧的老人,没做过什么坏事。现在,我想我应该去厨房看看了……”
“厨房?”杰斯皱起眉头,那张刀疤脸立刻狰狞起来:“你不该带我去那几个东洋女人的房间吗?不然我万一误闯入某个大人物的屋子,杀错人就不好了。”
“呃,对。”老管家额头上冒出冷汗,露出讨好的尴尬笑容:“你讲述的故事太有趣了,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我竟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有趣吗?那请答应我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什么秘密?
是他年少时杀了自己养父母逃跑?
是因婴儿啼哭而烦躁,就闯进屋里杀光了那家人?
还是他与乌尔莫·因斯密谋绑架德雷斯哈登公爵的长子?
“……嗯,当然。”老管家觉得自己知道了太多了,他忽然觉得不该说那句话的,可话说出口又不能再收回去:“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讲给我听。”
杰斯沉默片刻,看了他一眼,“我没有亲人,这些都是我撒谎的。”
老管家那张绷紧的脸皮先是微不可见的一松,又突然抖了起来:“你、你不会是担心那位会害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