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十安瞄了眼晏齐身后的李崇瑞。
他头低着,周身的气压也是低低的。
她和叶玖夏对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四人动身,沿着官道往回走,见到一具尸体就埋一具。
叶十安手上的水泡长了就挑,挑了又长,几回下来,她原来白嫩细滑的双手布满了薄薄的茧子,已然粗糙起来。
她却一点也不怀念之前的双手,因为现在她挖坑手不会再起泡了。
李崇瑞更是金尊玉贵,别说挖土埋尸,那双干净修长的手在之前可是连铲子都没碰过。
可他却从未叫过苦。
不但不叫苦,还愿意做最累最苦的活。
一开始,晏齐还会劝他,后来干脆不劝了,李崇瑞干什么活,他就跟在身后干什么活。
李崇瑞站在坑里。
烈日炎炎下,豆大的汗珠从他光洁的额头滑落,滴入泥土中。
他紧抿着唇一下下挖着土。
看着他机械的动作,叶玖夏凑到叶十安身边,“这李崇瑞心底藏了什么伤心事,非要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
叶十安依稀猜到,李崇瑞的情绪产生变动,应是因银豆的遭遇联想到了他母妃的死,但她不想过问太多。
在她看来,李崇瑞需要通过劳动排解烦恼,而她需要劳动力,他们双赢,仅此而已。
她朝李崇瑞扔了一个水囊,“该我和姐姐了,你和晏齐上来歇歇吧。”
他们一行人从北到南,一路埋人,一直埋回了惠阳郡。
本来叶十安靠给灾民瞧病,福德已升到了三百二十七,加上最近疯狂埋人,现下福德涨到了三百六十一。
叶十安高兴地大手一挥,十分阔气道,“王爷,惠阳郡最好的酒楼在哪里?这一次辛苦大家了,所以我想请大伙儿好好吃个饭,犒劳一下大家。”
这十天来,他们一行人每天睡不到四个时辰,不是在下苦力挖坑,就是在骑马赶路,人都熬得憔悴了些,确实是辛苦得很。
李崇瑞来了惠阳郡后就没怎么出过门,当然不知道什么酒楼,他侧目看向晏齐。
晏齐努了努嘴,眼神疑问地看向李崇瑞,咱不是一起做好事吗?我们跟着去收尸埋人,也是咱们自愿的呀!
同样是做好事,凭什么要叶姑娘请吃饭啊?
李崇瑞快速眨了下眼,示意晏齐如实说。
晏齐虽是不解,但还是道,“鸿运来,他家的酸汤鱼是惠阳一绝,甚至有人因为好这一口,专门从远处驱车前来。”
叶玖夏一听也来劲儿了,“鸿运酸汤鱼,我早就听闻他家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吃到,十安,就吃他家。”
叶十安笑盈盈道,“好。”
*
鸿运来包间里。
叶玖夏和叶十安正对着桌上的酸汤鱼吃得起劲儿。
最近气温降下来了些,这一锅热乎乎的酸汤鱼,又酸又辣,暖胃又解乏,实在好吃得紧。
那厢李崇瑞和晏齐有些食不知味。
叶十安看到了,心道自己疏忽,忙唤小二添上些新鲜可口的素食。
菜上得很快,李崇瑞和晏齐下筷子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叶十安也安心地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倒也是宾主尽欢。
四人分离后,晏齐心里还在嘀咕,这叶家姐妹好生古怪。
同样是人,同样是挖坑埋人。
为何他们两个大男人见肉就泛恶心,她们两个女子却一点事也没有,真是奇怪!
回王府后,他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
李崇瑞闻言不禁笑了,你心真大,竟到现在才从察觉出这姐妹俩异于常人吗?
“我问你,你觉得叶十安长得怎么样?”
说到这个,晏齐回想起今天酒楼里叶十安褪下面纱露出的样貌,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他低头微笑脸上夹杂着一丝害羞。
“那当然是漂亮啊,她要是一直呆在京里,以她的容貌大可与四公主和青容小姐比上一比,到时候京都第一神女的称号花落谁家就不得而知了。”
接着他又道,“就是气质这块儿差了一截,不得不说,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教育确实比不上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