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哪怕如今的日子已经重新有了盼头。

现在的云州百姓却更愿意信任宁王，朝廷的公信力于他们而言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李谦被凌迟处死，他的家人也没能幸免，其余的男丁都被斩首，女子则罚没为奴。

李谦之妻鲁氏不堪受辱已上吊自尽了，她和李谦的女儿李幼薇也不知所踪。

叶玖夏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那些男的一聊起李幼薇，都一副可惜得不得了的样子，就算她没失踪也伺候不着他们呀，这群臭男人。”

同为男人的李崇瑞尴尬地抿了抿嘴，“我们探听到李府的家仆也都已被发卖，不过掌握着最重要信息的老管家已经自杀了。”

他顿了顿，“我猜这老管家未必是真心想自杀的，或者干脆是别人杀的他然后伪装成自杀。”

叶十安赞同他的观点，“能在李谦身边干了这么多年，这老管家一定是个内心强硬的人，我也不相信这样的人会为了主人甘心殉死。”

叶玖夏疑问道，“如果李谦背后真有人和他合伙贪污了储备粮，那他为什么不将那人供出来？”

“这李谦能混到一州之长的位置，如何会不明白如果他将罪责一力承担下来，他将面临的是什么？他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幕后之人的手上吗？”

“家人？不会，这次的事情太大，如果他不供出幕后主使，受害的首当其出的就是他的家人。”

叶十安道，“我们打听到李谦只有李幼薇一个女儿，将她视若珍宝，李幼薇去年就已及笄，云州很多人家都央媒人向李家求过亲，可李谦不舍得将女儿嫁出去，所以一直没有给她定亲。”

叶玖夏眼睛一亮，“刚巧现下这李幼薇就失踪了，怕不是幕后之人拿李幼薇来威胁李谦，如果他将自己供出来，他就杀了李幼薇才逼得李谦就范，宁愿自己受刑也不供出他人。”

李崇瑞道，“很有可能。”

叶玖夏拍了拍桌子惋惜道，“可惜这人海茫茫，哪里去找这李幼薇，而且如果真如咱们猜的这样，幕后之人肯定会将李幼薇藏得很隐蔽。”

李崇瑞道，“那李谦的幕僚和弟子们呢，总能活下来几个吧，咱们要不往这方面查查？”

叶十安想道，这幕后之人作势狠辣，恐怕已经把知道他身份信息的人都杀了，现在他们能找的人可能提供不了什么信息。

但他们知道的有用消息太少，确实需要找几个熟悉李谦或李家的人套取些信息。

“好，明天我们就顺着这条线查查看。”

第二天，叶十安他们在破庙中果然很快探听到了李谦幕僚的消息。

沙合德，崇安四年贡士，辗转多年官职依旧只能当个县丞，薪资微薄，他听说自己的同乡兼同年进士李谦已经混上了大官，为了养家糊口就投奔了李谦当了个幕僚。

李谦被凌迟并不足以平民愤，他们这些原先李知州的手下或门人现已成为了过街老鼠，或府宅遭砸，或被人当街殴打，大多逃出了康明县去往别处。

这沙合德却没有逃走，他依旧住在他的住所。

深夜，康明县酒花巷。

一棵粗壮的槐花树后一个脑袋伸了出来，看了看无人的街巷，做贼一般飞跑到对面的小院，飞快地开锁，开门，关门。

直到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框，沙合德才大口地喘起气来。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又到缸前舀了一盆水，将自己脸上的煤灰擦洗干净，露出原本的皮肤，依稀能看见他脸上有好几处青淤。

对着水面理了理自己的胡须，他拿起放在缸上的油纸包进了正房。

屋里黑峻峻的，里面的人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快步行至沙合德面前，又将他拉到院中，借着月色打量他的面容，压低声音道，“你又挨打了吗？”

沙合德笑着对女子摇了摇头，“没有，我用锅底的煤灰遮了面容，又是大晚上去的东市，根本没人认出我。”

他提着油纸包对着女子晃了晃，脸上神色很是得意，“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女子忙拆了油纸，立马闻到股喷香喷香的肉味。

女子惊喜道，“是烤鸡。”

“嗯，快吃吧。”

女子却迟疑道，“咱俩一起吃。”

沙合德道，“你吃，我在东市吃过了。”

女子哼道，“钱是我给你的，能买几只烧鸡我没数吗？”

屋顶上，晏齐见这二人推来推去，心中不耐就要下去将这二人擒住，一旁的叶玖夏却一把将他提了回来，好歹等人吃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