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沙合德没再推迟,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那两人吃到一半时,女子将油纸包又封上了,“留着,咱们明天再吃。”
女子这话一出口,只听瓦片脆响,两个身影就到了他们身前。
一片雪白的剑光闪过,叶玖夏低声道,“别说话,进屋去。”
沙合德的腿都被吓软了,女子忙将油纸包塞进了衣袖里,和沙合德相互搀扶着一步步退入屋内。
晏齐向大门走去,将门打开,叶十安和李崇瑞正站在门外。
此时,屋内已经点起了油灯,沙合德和那名女子两人正惶恐不安地坐在椅座上。
叶玖夏大马金刀地坐在他们对面,把玩着自己手中长剑,看得两人两股战战。
他们这些天都被打惯了,但还从没有人对他们动过刀剑。
叶十安暗暗打量着那名女子,虽生得俏丽,但瞧着也得有二十多岁了,不会是李幼薇。
李崇瑞道,“我们并不想难为你们,就是想知道些关于李谦的消息。”
听到“李谦”二字,沙合德彻底忍不住了,彻底崩溃大吼道,“你们这些人有完没完,我早就交代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本以为傍上了李谦这棵大树能够过几天的好日子,没想到只当了个幕僚,为了几个钱还得起早贪黑给李谦当牛做马。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挣下些家资,置了田,买了房,娶了妻,没想到一场旱灾下来,除了这所康明县近郊的房子外什么都没了。
这也是他就算被殴打,被辱骂,也不愿离开康明县的原因。他们夫妻在康明好歹还有个房子,如果真跑去了外地,无田无房无钱,他们要怎么生活?
等这场风波过去,他和妻子就能寻个活计讨生活,日子也会慢慢缓过来。
可他心中实在委屈,不禁哭了出来,“我就是个底下干活的,我有什么错,他们不光骂我还打我,凭什么打我......”
他越哭越觉得自己委屈,直接放声嚎哭起来。
中年男人面带淤青,颤抖着唇,涕泗横流,看着又可怜又可笑。
李崇瑞几人都被他突然的哭泣震住了。
叶十安咳嗽了下,“先别哭了,我们就是找你了解下情况,没想把你怎么样。云州各县的储备粮都被集中到了康明县,这点你知道吗?”
沙合德平稳了下自己的气息抽噎道,“知道,这件事是我操办的。”
“那接下来这批粮食的去向你知道吗?”
“不知道,李知州只是让我把所有的粮食都记录入库,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可等上边查下来的时候确实没有查到这批粮食。”
云州爆发刚旱灾时,沙合德他们是不怎么慌乱的,因为李谦早就叫他们把各县的粮食筹措在到康明县的义仓了,只要再分发到各县即可。
为了防止下面的人贪污,储备粮发放不到百姓的手里,李谦提出不一次性发放,而是分批发放,并且由他来亲自负责粮食的统筹和发放。
由于连续的案牍劳形,李谦的身体累垮了,暂时没有办法处理公务,好在钦差大臣唐永陵来了。
不过,这位钦差大臣来了之后百姓们的生活变得更惨了。
唐永陵不但往下发的粮食中掺沙子,还和云州的商人勾结哄抬米价粮价,百姓们根本没钱买粮食吃。
沙合德气愤又悲凉道,“我当时还天真地认为要是李知州没累生病就好了,至少有他在,云州不会被那帮人弄得如此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当有人举报李谦私吞云州的储备粮时,我才认识到我有多愚蠢。”
“怪不得李谦病倒的时间如此巧妙,原来那些粮食早就被他霍霍得不剩多少了,之所以病倒,也是想趁机把锅甩给新来的唐永陵。”
“百姓何其无辜,碰上这群贪官污吏,黑心商贩,到头来死的最多,最遭罪的还不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
叶十安又问,“那你觉得李谦可还有同伙?”
沙合德道,“李谦做事谨慎,可谓是滴水不漏,他往往会把一件事分成几个部分让我们这些手下去做,所以就算我们参与其中,也不清楚他的用意。”
李崇瑞道,“李谦与宁王有过交际吗?”
沙合德闻言一怔,连连摆手,“我没说过李谦有同伙,我也没说过我怀疑宁王,都是你说的啊,不是我说的。”
他侧过脸去不看人,整个人黏在椅背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