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潭初。”
“我比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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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陆潭初还是去了江月堤下找杜昧,也有了后面他问的那句——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杜昧那会气头上来,说了点狠话,本意就是刺激陆潭初,却没想到刺出个这么疯狂的想法。
陆潭初申请要用时空机,他想通过跃仙改变过去。
可愿望哪那么容易实现,尤其是这么不切实际的愿望。
于是那段时间江月堤办公桌上的记录本几乎密密麻麻写的全是陆潭初的名字,他想回到江月和脑库连接以前,改变悲剧的结果。
可仔细想想,若是这一切真这么容易实现,为什么前人不去做呢?
这也是为什么跃仙问世至今,大多也只在修复史料、记录物种这几类不痛不痒的问题上应用,实现不了大的推广。官方甚至不会驳回各种项目对跃仙的申请使用。
时空悖论哪有那么好打破的,何况跃仙的使用类似于建立一个平行时空,先建档,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同步。
陆潭初几经尝试,果然一次都没成功过。
破坏实验现场,总有备用方案。
他转变思路去劝说旁人放弃这个念头,甚至找上了那时候远在小岛出差的他自己,却怎么也说服不了江月。
他的爱人是个热血笨蛋,总是执着。
“可总有人要去做,科研的路就是这么走出来的。”
有一次陆潭初忍受不了,将一切后果都对那个平行时空的江月说得明明白白,可他还是微笑。
“你是说,有了我的前车之鉴,其他人的连接修改了具体细节,都成功了?那说明我做对了。”
陆潭初开始耍无赖,任性自私:“那我呢。”
江月的脸上终于开始出现一点波动,陆潭初以为自己终于要成功了,江月要退缩了,却只等来一个轻吻,和一句道歉。
“抱歉。”
“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只有你。”
陆潭初红着眼退出了跃仙。
杜昧等他平缓心情,半天才问:“你还要继续吗?”
陆潭初伏在办公桌上安静了很久,然后才把记录本又翻到新的一页。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他回到更久远的过去,选择了两人进入第五研究院工作的第二年。
刚入研究院工作时陆潭初高调宣布了两人的关系,虽然引人注意,但从一开始就避免和解决了许多争议与问题。
陆潭初借着穿梭时空“隐藏数据”的时间段溜进了第五研究院,换了最不显眼的的素白工作服游走在研究院内各个角落。
他站在三楼的窗边看研究院大楼前的水泥桥,那是每位研究员上班的必经之地。
那时的他和江月说笑着踏入研究院的大门,在桥前把江月拉开,闹着要先得到一个班前吻。
江月总是说他无赖,却又总是在四下张望后无奈地亲亲他的嘴角。
他们一整天都在各自的实验室忙碌,偶有交集,陆潭初就乐呵呵凑过去展露笑容,说点玩笑话刷存在感。
江月一本正经地捏住他的嘴巴,强调不要搞办公室恋情。
午餐是最放松的时刻,陆潭初会提前在云客上问好江月今天要吃什么,先跑去员工食堂买饭占座,再准备一块每天口味都不一样的糖果,小声说今天想要这种口味的亲亲。
一直到傍晚下班,当然有时候是深夜,陆潭初搡着江月,边下台阶边轻轻捏他的肩,说回家之后要一起泡一个超级舒服的热水澡。
陆潭初看着这一切的一切,忽然想。
其实他早该回到这种时候的。
这才是跃仙真正该起到的作用。
那个陆潭初走到一半,突然对江月说等等,有东西忘了拿。
然后陆潭初就看见他在江月的温柔注视下,来到了暗处的他面前。
他原本是有些警惕的,真见到面前同自己面容一样的人后倒放松下来,听陆潭初说是未来的自己倒接受得很快。
“从杜昧那家伙对我吹嘘跃仙的功能时,我就想,或许某一天会有这样的时刻。”他笑笑,“所以,你为什么回来?”
陆潭初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自己,第一反应是摸上自己的脸颊。
他变得好憔悴,还长了胡子。
简直看起来不像同一个人了。
他只敢小心看看没注意到这边的江月,又往后退了几步,说:“我想问你……我自己一个问题。”
他们两个,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在不同的岁月下对比明显,陆潭初和这个自己一左一右地站着,自己心底竟然都升起陌生。
他起了个头:“如果……”
“如果有一天,江月彻底忘记了我……们,他不知道我们是谁,不记得与我们相关的一切,他忘记了他爱着一个人,忘记了有一个人爱着他,如果……”
他没有说完。
眼前那个张扬自信的自己忽然笑起来。
“原来后来的我变得这么不自信。”
“别管这些如果。”
“我了解我自己,你也应该了解。他爱的是陆潭初,不是过去的陆潭初,也不是二十四岁的陆潭初,他爱的是不加任何前缀的我自己。”
“忘记了不代表失去,过去已然是过去,那就创造新的回忆。”
“相爱是我们的本能。”
从前的自己看着他的眼睛。
“自信一点,陆潭初。”
陆潭初哭笑不得,他想啊,过去的他那么傻那么天真,足够自信,却也足够勇敢。
虽然蠢了点,但他好像真有点被说服了。
他后来回到了现代,在吴院长对江月提案的犹豫不定下开口。
“让他去吧。”
“我跟着。”
他拿出选定好的广平朝代相关资料冲吴松光晃了晃。
“我都想好了。”
“就先……”
“带他救一个诗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