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然转头看去，控制不住地惊呼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嗯？”尚在睡梦中的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只三秒，垂下了沉重的眼皮，有些不高兴道：“我在你睡后就来了，你别吵。”

王逸然安静片刻，忍不住问：“你不好好待在你自己的家里，跑我床上做什么？”

“睡觉。”

“真是的。”王逸然想到她为了跟自己睡，连家都不待，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心道：“又不早讲，我又不会拒绝你，你这么突然差点吓我一跳。”

程流芳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没理她。

“别睡了，起来陪我玩儿嘛。”

“我跟你讲，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其实也不算是梦，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很真实。”

她不停张嘴分享着，程流芳烦得想翻过身去，却被她抢先一步，双手撑臂保持着困住人的动作。

“你想做什么？”程流芳顿时清醒不少。

王逸然笑眯眯地盯着她，身下的女子相貌美艳，一双摄人心魄的狐狸眼无形勾人心弦，唇如三月桃花般粉嫩润泽，一颗小痣生于她的下嘴唇上，平添几分独特又具魅力的韵味。

王逸然险些看入迷，一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边感叹王君庆真是好福气，“不做什么呀，美女姐姐，我就是想让你理理我。”

“你烦不烦？”

“不烦！”

“我烦。”

“哼。”王逸然生气地撇了撇嘴，见她还是不肯理自己，翻身下了床去，她走在烛台面前，犹豫片刻，没将灯给点上。

感觉牙齿莫名有些痒时，找了一块铜镜，走到窗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去照，照完以后轻手轻脚地翻找着东西。

“你在找什么？”床上的人闭着眼问。

王逸然轻声道：“钳子，我想找钳子。”

“找这个做什么？”

“拔牙。”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在心里，程流芳不禁想起了在苏府时，王逸然发生的变化，她登时睡不下去了，睁开眼，坐起身，用妖力燃起烛火，叫道：“你过来，让我看看。”

“长牙有什么好看的。”王逸然因为刚才的事，还没消气，拒绝道：“不过。”

“真的不过？”

“对，就是不过。”

态度十分硬气。

“那我过。”程流芳无奈走到她身前，捏起她消瘦手感又不好的下颚，命令道：“张嘴。”

王逸然不情不愿地被迫听话，仰头张开了嘴，程流芳比她高一点，微弯起膝盖，低着头观察着她的牙齿。

她的牙长得很整齐，在靠近唇角的那排牙中，新生出了一颗短而小，又锋利的兽牙。

这种牙齿，只会在妖怪十岁之前长。

而面前这位小姑娘的年龄，怎么说也已经超过了十岁。

实在是不应该。

程流芳放下了手，蹙起秀眉问道：“你最近去哪里了？碰见什么力量了？”

王逸然认真想了想，“没去哪里呀，梦里算不算？力量的话，可能是我从郜都河边被救回来后，陆景冥帮我疗的伤吧。”

“怎么了吗？这跟我长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程流芳啧道：“你是妖族的人，他没有转换力量，用灵力给你疗伤，你自然会受影响。”

王逸然道：“可我的妖丹早就被他刨了，没有妖丹，我当不了妖。”

既然连妖都不是，又怎么会被他的灵力影响到。她想不通，程流芳更是如此。

问题顿时变得迷惑不清。

程流芳不想再继续纠结，转移了话头问：“这个就先不说了，没人教过你牙痒需要磨而不是拔吗？”

“没有呀。”王逸然十分认真地开口解释：“我都没见过我爹娘，他们当然教不了我。”

明明该是让人伤心的事，出自她口中却变得风轻云淡起来。

程流芳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她，看着这个想用钳子，硬生生将牙拔下来，当之无愧的狠人，叹气道：“你今日打算做什么？”

“想去买些东西，可是我不懂人族的规矩。”

“没事，我懂。”程流芳说：“我可以带你去买东西，你想买什么？”

王逸然思考片刻，每说一样东西就伸出一根手指，“笔、墨、纸、砚、书、毒药、米。”

“米？”程流芳挑眉道：“你买米做什么，怎么，丞相府不管你饭？”

“管啊，但是王君庆让我帮他尝尝外面的米。”她诚实地说。

程流芳听见这个名字，眼神落寞地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你想让他说什么？”

“没什么。”

又没什么了。王逸然估摸着，她大概是想问，王君庆有没有跟自己提起过她。毕竟是一年未见，又阴阳两隔的心上人。

小伴侣之间的心思最是好猜。

她想让她高兴些，但又不好开口骗人，掺了半句真话道：“说过挺多的，他问过我，你还好吗，还有其他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