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的一半还是无穷,别指望有什么收获。
我也知道没有收获,可我却一遍遍纵容他打压我伤害我——我希望那只独眼能回来——可我明知那是徒劳。
但偶然间看见苏修失明之眼中那莫名的遗憾我还是会为他祈祷。
我祝上天与他同在。
祝他右眼早日康复。
祝他忆起我,忆起过去,忆起未来。
都是无用之借口。我放任荆棘和玫瑰在我心头盘旋开花。
荆棘使我伤痕累累,玫瑰使我目眩神迷。
可苏修。
我无法介定他。
人说。
给他第二次机会就是给他第二颗子弹。
弥补第一枪没能打死你的遗憾。
我知道我一直在走一条不归路。路的尽头要么我死,要么他死。
可我却天真地希望我们都好好的。
好好活下去。
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只有看不见的妥协和退让。
苏修双手使劲掐住我的脖子,我知道他又在发泄。在欣赏我的挣扎,在回味我的求饶。我也同往常一样配合他。
可这回不似往常。
我临近窒息也不见他松手。我真真切切体会到半死之苦。
他目光空洞双眼无神。
我一时间无法看出他究竟想要什么。金钱?权力?欲望?
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脑袋。
没有血浆。
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用苏修腰间之刃刺向心脏。
于是我死于自我固化当中。
子弹从何而来不重要。反正我也会死。
神藏匿于黑暗,他问我。
下次要去哪里?
我笑着反问。
有的选吗?
神用晦暗的眼望着我。
祝好运。
我笑了笑。
去你*的!
这次,我从出生始,从未留恋过任何人。
或者说没有人陪我走完全程。
神曾问过我,说,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说,我没有目的。
我又说,我还没见到他。
神沉默,良久问我。
你不恨他么?
我大笑。笑着笑着划出大滴大滴的泪水。
我笑得前俯后仰,却在笑与泪中分不出感情。我笑着哭,抑或是哭着笑。
我望着神惊诧的神情。
他都死了我恨他干什么?
神更诧异。
我从没见过那只眼。他小声。我以为他还活着……
我只觉得心痛,被人扯着,撕裂,千疮百孔。
我仍笑答。
他是唯物主义者啊……
我哽咽,硬挤出笑。
他连灵魂都没有……
神无法帮我。
我与这个世界脱节,日复一日,渐渐地沉于深渊。
神说替我找来一人。
我蹲在角落,问他能不能不见。
神轻轻摇头,微侧过身,离开。
白色冲锋衣的少年一下晃入我的眼。
他面容青涩,眼中满是一望无际的蓝,像雾天的海平面。
我扭过头不理睬。
不。你不像他。我不认识你。
少年轻轻弯下腰,对上我的眼。
你说错了。
他伸出一只手,摊开。
家父想说,别再为他而活了。
你已经长大了。
你是他最好的学生,是他的挚爱。但是,他希望你能带着信仰活下去,达瓦里氏。
俄宽大的手心中一枚黯淡的红星。
我双手接过。
此刻,在我眼里,少年不再是少年。他身着军装,面容冷峻,一只独眼充满信仰,轻唤我一声“达瓦里氏”。
我想,你和他可真像。
这是花海,这是我真切的唯一生命。
我沉浸在向阳花丛中,鼻尖嗅到故人的气息,
尽管他们都活不过寒冬。
END
Thanks for re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