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哥哥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和我说哦......瞳瞳会给你施魔法......让病很快好起来的魔法......”
男人翻身下床,将睡眼惺忪的女孩扶了起来:“瞳瞳快去睡觉吧,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那哥哥呢?”
“哥哥和小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唔?我也去......”
“不可以哦。”男人温柔地将几缕发丝绕至女孩的耳后,很轻很轻地将女孩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瞳瞳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就好了。”
“那你们要早点回来......”
“嗯,好。”
男人轻笑着。
“我保证。”
“这样就可以了吗?”
已经走出去很远一段距离后,它终于冒了出来问道,而男人只是耸耸肩膀,看神情和语态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足够了,再多的话我就会不舍得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其实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的。”
男人有些诧异:“你居然有问题问我?好啊好啊,你问吧。”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你舍弃了你原本的生活,选择和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过现在这种无趣的生活,我无法理解你的所作所为。”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仰头开始哈哈大笑,他笑的夸张,笑的真切,显得它像一个不识人情的小鬼,但它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激动地反驳对方,它这次是认真的想等待一个答案。
“我想想啊。”
说出这四个字后男人就沉默了,它也没有追问选择了安静的等候,他们就这样在沉默中翻过了山头,终于站在了一片相对开拓的沙石崖边。
“哇。”
男人是个不善言辞的粗人,此时除了一个感叹词什么也憋不出来了,此时在他眼前那始终被重重山峦包围的境界线豁然开朗变成了一马平川,四周山隙间涌出的溪流汇集成河,河水相合形成无法用脚步杖量的长江,之后奔向尽头那座再次遮挡住视线的大山脚下。
这是这片大地的经脉,这是他一直想要目睹的域外奇景。
“那是个镇子吗?”男人指向几百里开外山脚的一处朦胧影子,但很快就收回手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那应该都不是个镇子了,那是个大城市了吧......”
“......会后悔吗?”
“什么?”
“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眼界原来是这么的浅。”
男人恍惚了一下,低头拽了拽衣服后抬头又是一声憨笑。
“你这么说的话有一点吧,但是我觉得我活得还是挺幸福的,更何况——”
他找了块石头靠着坐下,随后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抓住那不可及的太阳。
“——多美啊......”
但他什么也没有抓到,那只伸出去的手只是滑稽地空抓了几下便收了回来,男人却想抓住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将手紧捂在胸口前,良久之后才开口道。
“好了,我要回答你的问题了!”
“嗯,你说。”
“小黑你应该是看过我的记忆的吧,知道我做过什么。”木头抓了抓后颈,苦笑了两声开口道,“我做过很多坏事的,不,也不能说是坏事,对于当时我们几个人来说这可是好事,他们都跟我说这样做是对的,他们说我只要站到前面去就行了,他们说我只要做对自己好的事情就够了,我这个人你也知道,脑子就是块木头,所以我一直也搞不懂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男人说到这里,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可是啊,那天我遇到了哦,遇到了瞳瞳,我伸出手去,她会用她的小手握回来,我恶狠狠盯着她,她会朝着我笑,她笑的很好看,而且她的眼睛也很好看,真的,所以我真的很喜欢瞳瞳这个名字,看着那样一双眼睛,我当时就想着说:‘啊,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了’。
所以之后我就开始做我认为对的事情了,刚开始那几年真的很辛苦,什么都缺,什么都不会,我好几次都会想着要不回去抢商货轻松一点,可是看到她在被单里酣睡的样子我就很开心,我就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值得的,后来直到她会喊我叫哥哥那一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小黑,我这个人笨,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个突然想明白的重要道理。
我心说,哦,原来对错不重要,只要我觉得值得就够了。”
短暂的沉默后,它缓缓开口:“什么嘛,比我想象中更符合一个木头的回答。”
“或许我其实心底真的是想把瞳瞳当童养媳也说不定吧,哈哈哈——”
男人大笑着,但这阵笑声转瞬即逝化作一道无力的叹息。
“可惜,我连她穿上婚纱时的样子都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