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好巧不巧，对上了一只含着不明意味的眼睛。

丹恒：“………………”

刃：“巧啊。”

巧什么巧，这是你家！！！

丹恒匀速后仰，匀速将笔一折两断，匀速眨了眨眼，说：“巧啊。”

04

“听我解释，事情，呃，不是你想的那样。”丹恒严肃地说。

“嗯，你说，我在听。”刃点点头，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那个真是你自己蹭的。”丹恒指了指他的脸，这家伙不知是什么心态，那道墨印留到现在还不肯擦，仿佛故意诉说委屈似的，“我只是，路过，想叫醒你……不对，不是路过，但是，也不对……你笑什么！”

见丹恒的手又要不安分，刃连忙摁住他的手腕，失笑道：“别激动，你这一天都弄坏我多少东西了？”

“……多少东西？”丹恒跟着重复了一遍，眉头不禁蹙起，“那，那门……那不是担心你吗？”

“那笔呢？”

“……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赔你便是了！”

“还有桌子呢？那可是金丝楠木，下午藏剑的人来拖时可心痛得很呢。”

“…………”哦，是说怎么感觉屋里缺了点东西。不是，这什么劣质产品，他才使了多少力道啊！

丹恒面颊“腾”的烧起来了，下意识去摸荷包，动作忽然一顿。

对了，他本来是来问这个事的。

“刃。”丹恒夹出了那个小盒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上直说便是，倒也不必弯弯绕绕折辱于我。”

“是你多心了。”刃说，“某只是觉得担不上如此贵重之物。”

“月宴将那把‘雪海散华’视如珍宝，平日都不愿离身，却愿交与你修缮，个中价值想必不用我多说，先生莫再推辞了。”丹恒不由分说将宝珠塞回了刃的手里，视线又落在了地上躺着的两个黑衣人身上，“这两人你可认识，为何要加害于你？”

刃伸长脑袋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无所谓，得罪的人多了，哪里记得住。”

丹恒：“？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刃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如你所知，是个刀匠，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活都接。可能日子长了，总有人看不惯吧。”说到这里，他又带上了那有点阴恻恻的微笑，“别管他们了。丹恒，还是说说你吧——老实说，你不觉得你方才的模样才更真实吗？”

丹恒被他看得汗毛倒竖：“方才什么样？”

“少点咬文嚼字，多点真情实感。”刃戳了戳他的胸口，“不用藏着掖着啊，很可爱。”

丹恒的脸瞬间绿了。

他一把拍开那只作乱的手，厉声道：“胡说什么！”

“夸你。”刃无辜地摊摊手，却也颇有分寸地不再逗弄他，“哦，对了，还未曾谢过大侠救命之恩，若某身为女子，只怕要以身相许才是。”

丹恒：“……你别学我说话。”

刃说他咬文嚼字时他还不觉得，可现在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怪不得最初见刃时就感觉这人语气怪怪的，敢情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模仿自己！

刃却付之一笑，将他的话当了耳旁风：“只可惜先天不足，哎，恩公若不嫌弃……”

丹恒：“嫌弃。”

“……我还没说完。”刃干咳了两声，“算了，我是想说，让我给你锻一把神兵吧。”

这回轮到丹恒语塞了：“为什么？不，不必，这根本不至于。”

“你觉得像施舍？不，这是我的请求。”刃直视他的眼睛，“兵器同人，渴望寻得明主。刀匠亦然，即便手中三尺水堪比月华，若无人能发挥其真正的价值，此次锻造便是失败。回望过去，圆满少，憾事多。丹恒，能配得上我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他说得太诚恳，甚至有点祈求的意思，以至于听者自动把重点放在了他的主旨上，忽略了最后的措辞。

丹恒看向那双眼，目光炯炯却并非是向外发散，而是在往里攫取特殊的生命力。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会对他造成怎样的打击，于是只得迟疑地点点头：“好吧。但是我已有一把‘仙云问鹤’……”

“你不用管。”刃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带着那词儿也开始不着调了，“谁人适合什么武器，我一看便知。”

彳亍。

丹恒翻了个白眼，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这两人怎么处置？总不能晾这儿一宿。”

“夜间有藏剑弟子巡逻，到时交给他们便是。”刃说到此处，忽然眼尾一弯，丹恒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正好，丹恒，若你实在过意不去，我倒还有一个请求。”

“……讲。”

“你也看到了，离了霸刀山庄，一些魑魅魍魉便按捺不住了，可怜我只是一介匠人，如何应付得来？”

“……所以？”

“所以。”刃理直气壮地说，“大侠古道热肠，可不能坐视不管，若能搬来此处与我做贴身护卫，想必既能威慑那些鼠辈，又能免去你心中不平。”

…………这是什么脸皮！！

丹恒目瞪口呆，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这样，刃便当他默认，抚掌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妨从现在开始。月宴姑娘那边，可用飞鸽传话告知。”

“你、你这是强买强卖！”

“怎么会，我不是问了你的意见吗？”刃眨眨眼，“丹恒，你要拒绝我吗？”

丹恒憋着一口气，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没有直接掉头就走，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刃于是笑起来，拍了拍丹恒的肩膀，说：“那么，就请多关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