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查理正在书房审阅成堆的文件。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靠近,查理抬起头,露出微笑:“还没睡吗?”
“摩尔男爵昨日被大公召见,结果死在了城堡外面的断头台!”她穿着点缀了珍珠的淡紫色睡裙,神情忧虑。
“我知道!”查理回头继续忙碌。
她把烛台放在桌子上:“你准备的这些文件,明天也要呈给大公……”
“是的!”
“可不可以不去?”她忍不住了,有些泪眼婆娑。
查理放下手里的鹅毛笔,握住她的手:“我已经让管家去做安排了。明天我离开后,你带着古里去找塔莎公主。她的城堡应该是目前整个皮埃蒙地区最安全的。等我回来,再去接你们。”
“他要是在这里,就好了!”她想起五年前,那个救她的吸血鬼,感叹道。
“不!”查理严肃的比了个禁止的手势,“时局乱成这样,都是这些吸血鬼导致的。我们不能再寻求他的庇护了。”
“可是古里……”
“没事!只要注意饮食,没人会觉得他有什么不同。你听好,古里是人,不是吸血鬼!明白吗?”
“好……”她不得不离开书房。
路上,碰到了送茶的管家。
她刚睡下,就听见外面有些吵杂,声音越来越大。她哄了哄身边被吵醒的古里,起床走出了房间。
夜幕下的农场,麦秆被点燃了,山坡下一片火光冲天。
眼前的几个仆人像疯了一样的跑来跑去,把屋里值钱的东西朝自己怀里揣。
“你们在干什么?”她喊了一句。
仆人们根本不理。
一个好心的女仆提着裙子跑过来:“夫人,先生死了,被管家杀死了!”
她要冲过去找查理,被女仆拦腰抱住:“您和小先生快跑吧!”
她顾念着古里,转身跑回房间,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珠宝和金银。
女仆尖叫过后,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管家举着尖刀冲进来。
他的眼里跳动着贪婪和兴奋:“我给他下了毒,然后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查理死了,你们这些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贵族身上的渣滓,好日子也到头了。这座农场将属于我!”
尖刀向她刺过去。
她用烛台挡开。
管家挥刀又朝她劈砍过去时,古里狂暴的一头撞在他的腰上。他倒地后,古里迅速骑上身,埋头撕咬着他的胳膊和肩膀。
他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甩都甩不掉。
“该死的,小杂种……”管家边骂边还击。
这情境让她呆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举起烛台就砸到了管家的头上。
几下之后,管家就没动了。
鲜血刺激到了古里,他虽然还不是真正的吸血鬼,但他从出生开始,就有着跟吸血鬼相似的习性。
古里趴在管家的身上,从肩膀上冒血的伤口处开始吸食鲜血。
她拉开自己的儿子。
古里站在那,抬起头,困惑的喊了一声:“妈妈!”
他的嘴巴、下巴,到胸前的地方都已经被鲜血染红,血腥味弥漫着整个房间。
“我们走!”
仆人们都疯狂了,只管抢东西,家具也搬。
她和小古里,走出农场的时候,外面一片漆黑,已是后半夜。
天亮后,她用金首饰换了一匹马。
第三天,塔莎公主在城堡接待了他们母子。
塔莎公主四十岁,没有结过婚。她能骑马射箭,还有自己的领地。
查理在买下农场定居之前,一直是个游走的商人,为贵族们带过很多产自东方的珍宝。因能言善道,贵族们都很喜欢他。
塔莎公主跟他的交情尤深。
知道查理遇害后,公主十分伤心,承诺一定会照顾好古里母子。
好景不长,皮埃蒙四处爆发叛乱。
一支由二十名装甲骑兵,带领着上百名持长矛的农民的队伍,围住了塔莎公主的城堡。
弓箭用完后,公主写出了最后一封求救信。
“你们乔装成仆人,从后面的山上逃走吧!”公主递过来一袋金币。
“一起逃吧!”她恳求公主。
公主断然拒绝,她说她是这里的领主,她不会走。
第二天,骑士兵团里应外合,放下了城堡的吊桥。
公主穿着铠甲,提着长剑,领着城堡里三十多名守卫,冲了出去。
一阵厮杀后,公主受伤败退。
骑士兵团攻入城堡。
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吸血鬼从天而降。
扭断了骑士首领和另外三个人的脖子。骑士兵团瞬间就四散逃了。
他们带着古里母子落在一座高塔的脚下。
四周一边荒芜,黄沙漫天。
“他在哪里?”她拉着古里,高兴的问这两个救他们的吸血鬼。
“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一个吸血鬼说。
走进高塔,才知道,这里其实是一个阴暗的牢房。古里见到他的吸血鬼父亲时,他父亲正被一条巨大的铁链锁在塔内。铁链深深地咬进皮肉,在苍白的皮肤上刻下紫黑色的斑驳血痕。
古里母子俩都被吓坏了。
“交出通往圣域的秘术!”
古里父亲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被遮着看不太清,身上白色的丝绸衬衣又脏又破,声音嘶哑:“我说过了,你们不能去。”
一个吸血鬼拎起古里。
母亲惊呼着扑过去,被另一个吸血鬼一脚踢到墙角。
“你偷偷豢养的继承人,就不怕等不到他长大?”拎起古里的吸血鬼朝他父亲露出长长的尖牙。
古里如果在这个时候被转化成吸血鬼,他就永远都停留在五岁了。
这种威胁令他绝望。
“好吧!”古里父亲屈服了,“我写给你们!”
吸血鬼把古里摔去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张白色的绢布。
古里起来后,一边哭一边爬到还不能起身的母亲身边。
几分钟后,绢布上留下了用血画的各种符号和图案。
两个吸血鬼满意的收好绢布,对视一下,同时出手,用四根铁杵,分别把古里父亲的四肢钉在身后的木板上,那木板上刻着浮雕,浮雕上漆着银粉。
血族对银过敏,古里的父亲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战栗得无法控制:“你们……要、守信……不能……”
一个吸血鬼扫了一眼毫无威胁的古里母子,说道:“当然,我们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但是,人类会做什么,我们就管不了了!”
十几天后。
乡村的农舍,古里母子仓皇无措的躲在柴堆后面。
细雨已经下了半个月,泥泞的小路淤积成黏稠的沼泽。水沟里漂浮着死老鼠,到处都是一股阴郁的霉味。
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蜷缩在倒塌的磨坊边,喘着微弱的鼻息。
修士和农民举着火把,踩着泥水围住了农舍。
几个赤脚的壮汉从柴堆后面,拉出了古里母子。
他们被众人围在中间。
“是五年前的那个女巫。这次不能让她逃了!”愤怒的铁匠在嘶吼。
“我家的牛昨晚全死了!就是她诅咒的!”年老的婆婆说。
“这个孩子是个魔鬼,要一起烧死!”
“瘟疫都是她带来的!”
古里呲着牙,阴冷怨愤的看着围过来的人。
他要保护妈妈。
母子俩很快就跟人群厮打起来。
古里嘴脚并用,一顿乱踢乱咬。他的牙齿特别锋利,几个大人都被咬得血肉模糊。
“小魔鬼!”一个男人用绳子勒住古里的脖子,一扯,把他提到半空。
古里的眼神凶煞得让那男人看了心惊,赶紧把古里从农舍的窗户扔了进去。
母亲见状,甩开缠斗,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屋里。
修士麻利的关上了门窗,用绳子绑好,木头顶住。
很快,农舍被熊熊大火包围。高温的炙烤,让古里母子已无处躲藏。她只能找个墙角,把小古里护在怀里,任由大火把自己烧得皮开肉绽,直至焦黑。
农民在外面围观。修士画着十字,念着驱魔的经文。
突然,一个身材高大,戴着黑色面罩的吸血鬼出现在农舍外面。他看着大火,双手捏出巨型冰锥,化作无数的水滴把农舍和大火直接打散击碎。
修士和农民见状,四散而逃。
农舍完全消失,古里被抱出来,浑身沾满黑灰。
他身上的伤口在迅速愈合。
等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死去的母亲,为他挡住烈焰的脊背已是一片焦黑。
抱着古里的男人,臂膀宽大,充满力量。
古里在他怀里大哭不止。
吸血鬼说:“幸好你身上有着敏西家族的守护,不然也活不下来!”
转眼间,古里已在敏西家族位于北欧的一处农场中,长到二十八岁。
他们举行了热闹的高阶血族转化礼。
这种转化比一般的转化更纯粹,更有力量。
古里的父亲,被敏西家族成员救出来后,就一直在闭门修养。转化礼这天,他用自己的血献祭了血族的月神,并亲手在古里的后背纹上了家族的纹饰,一朵结晶的冰花。
古里喝下月神降福之血,人类的痕迹被完全抹除。
他原本褐色的瞳孔,变成了冰冷的银灰色。
获得血族的力量后,古里在一天夜里,回到了母亲被烧死的村庄。用冰剑,屠杀了全村的人。
复仇之后的古里,来到母亲的墓地。
时间回到现在,林宝青感觉到胸腔在被一种痛苦的力量撕扯,冰凌化成一根根尖刺,正在扎进心底最柔软的肉里。
她回到了观星台,浑身发烫。
十指分开时,手掌的伤口已经愈合。
古里因情感过于激烈而显得疲惫,他把林宝青抱在怀里,呼吸沉重:
“我要你理解!”。
古里长长的睫毛微垂,林宝青看不见他的眼眸,但他的动作深情动人,让林宝青心脏发颤。
她迎上自己的唇,古里吻了上去。
滚烫而柔软的双唇彼此轻柔的啮啃。
古里贴近她的耳朵,魅惑的轻声低语:“承认你需要我!”
林宝青陷落在感情的汪洋里,一切都是迷醉的,她点点头。
古里的尖牙刺破林宝青的皮肤,他已经迷恋上了她的味道。
他的心跳在加快,林宝青也一样。
他并不贪婪,很快就停止了,在林宝青还处于混沌之中时,古里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从林宝青的嘴角浸入。
是一种带着檀香的甜味,已经消失的饥饿感,很快袭来并将她吞噬。
她紧紧抓住古里,之前被她厌恶的鲜血,此时竟成了她最大的渴望。
她低头吮吸时,也尝到了他的痛苦、他的快感、他的病态执念……而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觉得幸福。
古里满意的看着她,轻抚着她的头发。
“好了!”他抽开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