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礼既成,吉时已到,开宴——”
喜婆鬼合上两扇贴着单喜字房门,外面只坐少许几只鬼,多数都去府君府邸了。
留在这的,也就是眼馋喜宴上的重头菜——活人神魂。
屋内没人,谢桐歌退后一步,直直盯着身穿嫁衣的她:“你怎么在这?”
傅春柳掀起眼睑:“你认识我?”
他没回答,两指向下一挥,屋内烛火瞬间熄灭,手掌轻抬化出来三尺青锋。
谢桐歌背靠门上,闭目感知外面的动静。
“我这里二十只,喜婆鬼在门口,应属她道行最高,你那边如何?”
傅春柳看他胸口处亮了亮,传来另一道男声:“一时数不清,好多人,额不,好多鬼。估摸着都想来看看活人和死人怎么成亲,想要暗中带走员外小姐恐怕不成。”
“我知道了,不要引起注目,打探到员外小姐在哪,悄悄守着,这边结束就找你会合。”
“好,你小心。”
傅春柳听出那头声音是谁,能跟谢桐歌用同一种传令法宝的,也就薛衡了。
算来如今仙门大选还未开始,两人应是结伴出来历练,虽说不知前世有没有这一茬,但他没提过。
整日守着清阳宫不爱出门,傅春柳还以为第一次历练是同她。
谢桐歌,讨厌的家伙。
她站起身,不爽写在脸上:“劳驾让让。”
谢桐歌反手将剑负在身后,微微侧头看向她,傅春柳可没有陪他蹲点的耐性。
响指一打,屋内腾的灌进阵飓风,轰然吹开门板,身着喜服的璧人立在门口,外面小鬼以为要来敬酒,咧起笑容却吃了满嘴风沙。
“呸呸呸,哪来的邪风!”
“红娘子和书呆子出来敬酒啦?”小鬼们笑的不怀好意:“不会是书呆子不顶用吧?”
“诶……不过,红娘子长这样吗?”
此言一出,大家停了酒杯,都看向身着喜服的女子,纠结的皱起眉。
“有点不太像呢?不过红娘子擅长妆艺,又换风格了也不一定。”
“对对对,这婆娘脸天天变。”
她冷冷一哼,挥手化出长箫,抵在唇边,奏出一段旋律。
小鬼笑道:“红掌柜这是要吹个曲给大伙助兴?”
“诶,不对,我怎么动不了了?”
周遭顿时嘈杂沸腾,怎么拧动身子都动不了分毫,动静闹的沸沸扬。
此时断不可能守株待兔了,余光瞥到喜婆鬼喜婆鬼拎着篮子鬼鬼祟祟,傅春柳飞身上前。
“是她!她用了法术!”
“她不是红娘子!”
院子里七嘴八舌的吵嚷,惹得傅春柳分身乏术,功力本就有限,小鬼们铆足劲,身上的法咒松动,一个个先后挣脱开阻拦她。
眼看就要追上,却被半路杀出来的几只鬼横截一招,傅春柳只得抬起长箫阻挡。
喜婆鬼将要跑走,天降寒光,一道剑气斩断了双腿,直直扑倒在地上。
“啊啊啊——”她凄声尖叫,趴倒在地,半截大腿止不住的泄露鬼气。
长剑翻飞,所过之处尽数不留情,十八岁的谢桐歌,杀人比阎王还利索。
不消片刻,诛杀五六只小鬼,再无鬼怪敢近身,都跑去群殴傅春柳。
谢桐歌掀起篮子上的盖布,其中堆着好些白珠子,淡淡光华颜色各异,是用来吸入元神的容器,他数了数个数一个不缺,还多了几个。
这头傅春柳陷入苦战,余光见谢桐歌准备提走篮子,情急之下喊出声:
“不许走!”
这一嗓子穿透力极强,他身子一僵,竟然鬼使神差的顿住脚。
傅春柳急于脱身,两招制住武力最高的那只鬼,卸掉他的胳膊。“当啷”一声,掉地上什么东西,她顺手捡起来,是把短剑。
剑身轻盈,她挽了个剑花。脑袋里自然流出几招剑势,似乎是哪一本剑谱里。
只不过日子太久,又被她遗忘在记忆角落。
傅春柳身法如同踏雪飞鸿,娴熟的割断了两只鬼的胳膊,拉开距离,全力施展木灵,墙上爬墙虎快速拧成藤,紧紧抓住小鬼的四肢,困在墙壁上。
大功告成,她急急追到大门口,对上谢桐歌惊诧的目光。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抢先质问道:“这三势剑招,谁教给你的?”
她难道一时情急用了昆仑的剑势?错开眼神心虚道:“不知道,天生就会。”
傅春柳一贯喜欢先发制人,说罢,不给他再追问的机会,指着篮子,语气强硬:“这里面还有我的人,你怎么说拿走就拿走,也不打声招呼?”
见来者不善,他也冷下声:“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我追着喜婆鬼跑了大半个院子,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她气的腮鼓了起来,吊梢眼怒目圆睁。
“与我何干?若不着急,等天亮再说。”
前世谢桐歌这个时期,也是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因互相看不惯,没少被她挑衅。
如今再看,傅春柳只觉得幼稚,明明生的一副好皮相,整日板着,满脸写着我是天选之子。
她心生一计,抱着臂膀走上前,见他皱着眉头后退。
“我有一事想问问公子。”
“说。”
傅春柳揶揄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红娘子?难不成背地里跟踪过我,翻墙进我家的不会是你吧?”
“休得胡言!”
一道剑气擦着耳畔飞过,凌厉逼人,他这强装淡定,实则羞愤欲加的神情,傅春柳简直憋不住要笑出声。
“我让你停下你就停,明知我着急还不相让,怎么,欲擒故纵?”
她勾起唇角,看着谢桐歌咬着鲜红欲滴的唇,狠狠瞪着她,有种胜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