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上的车站是一周当中最繁忙的时候,有些人刚下班,准备搭乘火车或高铁回家,有些人则拉着行李箱,打算离开这座城市,到其它地方去度过周末,江夕凌就是其中之一。
他拉着行李箱穿越熙来攘往的人潮,在这种交通枢纽,只要停下脚步,就会变成其它路人的路障。渐渐地,所有人都越走越快,步调匆匆、脚步繁忙,是这座城市的风景。
坐上高铁后,江夕凌没有利用这段时间完成学校作业,就只是盯着窗外的风景,即使天色昏暗,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见远处匆匆闪过的路灯和楼房灯光。
数十分钟后,高铁抵达那个江夕凌出生长大的城市,他下了车,无须左右张望,便知道该左转还是右转。他的脚步没有半点迟疑,把钦大所在的那座城市的匆忙脚步带回了家乡。
家里的车还是在老地方等着,他上了车,发现这次开车的是爸爸。
“爸。”江夕凌把行李放进后车箱后,上了副驾驶座。
爸爸没有回应,就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路上两人都出奇地安静,江夕凌不是那种会主动开话题聊天的人,没人要他说话,他也乐得轻松。在等待红绿灯的空档,爸爸转头看了江夕凌一眼,他感受到来自身旁的目光,也转头望了回去。
但爸爸没有说话,就只是看了江夕凌一眼,便转头看向前方,等待号志变成绿灯。
江夕凌皱起眉头,他隐约觉得爸爸有什么话想说,或许和那个妈妈在电话中提及的宴会有关。
“妈妈说的那个宴会在什么时候?”江夕凌问。
还在学校时,他没有精力把这件事的详细资讯问清楚,现在暂时远离了论坛上的那一团糟,江夕凌终于想起自己或许该确认一下宴会的相关资讯。
“什么宴会?”爸爸先是愣了愣,但很快便意识到江夕凌指的是什么,“喔,你说那个啊。我得回家确认一下,现在没办法察看手机。”
“好。”江夕凌点了点头,靠回椅背上。
直到汽车驶进地下室,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汽车的引擎声显得格外响亮,存在感比平常都要强。车里的每个角落都突然变得很有趣,江夕凌盯着那些地方观察了一整路,当然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江夕凌从后车箱拿了行李后,和爸爸一起搭乘电梯上楼回家,他拉着行李箱回到房间,才刚把行李箱打开,妈妈的声音便从身后出现。
“江夕凌。”那个声音有点沙哑,江夕凌立刻起身,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妈妈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比平常更加苍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的目光无神地望着江夕凌。
或许是因为身体微恙,所以妈妈才会打电话要求自己回家,好代替他陪爸爸一同出席宴会。
然而,妈妈从口中说出了一句和宴会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你和庄辰宁是什么关系?”
江夕凌呼吸一滞,在那个瞬间,他突然想通了,想通了妈妈这么坚持要把自己叫回家的原因,想通了妈妈为何看起来如此憔悴的原因。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竟然会发生得如此突然,他毫无防备,只觉得恐慌。
但他早就已经练成了把那些恐慌藏在心底的能力,冷静地说:“我们就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高中竞技啦啦队的队友。”
这个家明明和江夕凌上次离开前长得一模一样,但他却开始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似乎有一股冷风从心底升起,让人不寒而栗。
他在内心自我说服,事情很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能自乱阵脚。
这时候,爸爸出现在妈妈身边,两人一起站在江夕凌的房间门口:“和你一起去看音乐会的人是谁?”
果然。
江夕凌捏紧拳头,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离开得不够快,后悔当初没有丢掉那两张音乐会门票。
果然还是被看到了。
妈妈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庄董说他看到你旁边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江夕凌,那个人是谁?”
“庄辰宁说他没空,所以我带了我的朋友一起去。”江夕凌撒了一个谎,他不能让爸妈知道他和庄辰宁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然而,江夕凌的爸爸却吼道:“说谎!”
他用力捶了一下江夕凌房门的门板,发出碰的一声巨响,他瑟缩了一下。
他不喜欢那个声音。
“那票是让你和辰宁一起去听音乐会的,结果庄董说你和庄辰宁已经分手一段时间,很久没有联系了。”爸爸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力,江夕凌移开视线,“分手?江夕凌,你一个这么大的事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
江夕凌看着旁边的地板,紧抿双唇,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