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种行为会对我们的事业造成影响吗?你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有想过后果吗?”妈妈说话的音量越来越大,字里行间夹杂着责备、愤怒与失望,那些情绪排山倒海地朝江夕凌涌来。
那些情绪比江夕凌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的还要更多且更加强烈,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张开嘴巴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和你一起去听音乐会的人是谁?”爸爸的声音恢复镇定,但这句话在江夕凌耳中听来却如同审问。
这件事和许辛曜无关,绝对不能把他扯进来。
“是钦大的朋友。”江夕凌的眼神没有任何慌乱,就只是静静地说出这句话。
爸爸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似乎是在缓和情绪,他回过头对江夕凌说:“你欺骗我们,拿着我们给你的票,带其他人去音乐会的贵宾席听音乐会,还不告诉我们他是谁?”
“我就问一句,江夕凌,他配吗?”
听见这句话,江夕凌再也忍不下去,他看着仍然站在房间门口的父母:“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的每一个朋友都配……”
说到最后,江夕凌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不得不强制结束这句话。连想说的话都没办法完整说出来,他觉得自己好无能、好落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就连时钟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响亮。
“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严重?你知道你和谁在一起,决定了你的未来吗?”江夕凌的妈妈焦急地说,一边用手背拍着手心。
“你到底说不说那个和你一起去听音乐会的人是谁?”爸爸问。
江夕凌沉默了一阵,就在爸妈张口,似乎打算继续逼问时,他扯着嗓子,强压着情绪,说:“他是我在钦大认识的朋友。”
他抬起头,正面迎上爸爸的目光,那目光锐利且充满威胁,像是能穿透一切,平常明明很少在家里见到爸爸,这次难得在家,却是因为这种事情。
或许正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所以他才会来开车载江夕凌回家。
想到这里,江夕凌再次意识到自己是如何毫无防备地踏入陷阱。
“你还不承认是不是?”爸爸抬手放上房间的门把,那个动作唤醒了江夕凌早已沉睡多年的记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爸爸便和妈妈一起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然后上锁。
江夕凌愣在原地,脑袋一片混乱,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完全没有料到爸妈还会这么做。他用尽全力在内心堆砌起来的坚固高墙终于瓦解,那座高墙一直尽力阻挡着各种焦虑、慌乱和不安的洪水,此时正一股脑儿地向他涌来。
江夕凌冲到房门边,用力转动已经锁上的门把,焦急地拍着门板说:“你们在说什么?承认什么?”
妈妈的声音从房门外传了进来,听起来闷闷地:“那个人是你现在的男朋友是吧?你还不承认?”
“不是!他不是!他真的只是我的朋友!”江夕凌用尽全力吼道。
要是江夕凌的任何一个朋友在这里,一定都会被这样的他吓到,这样焦急且慌乱的样子,连他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了。
“你就在房间里好好反省吧,”这回隔着门板传进房间的是爸爸的声音,“等你反省够了再放你出来。”
“不行!我快要比赛了,我得回去练习!”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练习!那些有现在这件事重要吗?”爸爸吼道。
江夕凌看不见房门外的情况,但小时候被软禁的回忆在这时候在脑海里浮现,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用大脑的搜寻功能搜寻了某个关键字,于是尽职的大脑便将所有相关的记忆全找了回来。
“很简单,”这次说话的人是妈妈,“你现在和那个人提分手,就放你出来。”
“我就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现在没有对象!”江夕凌的音量并不算小,而这样的说话态度很快遭到父母的喝斥,在那之后,爸爸妈妈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再听进耳里。
江夕凌觉得这一切都荒谬透顶,他开始寻找自己的手机,希望能联系上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人,或找到什么能离开这里的办法。但他在房间里绕了几圈,又在自己带回来的行李里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却到处都找不到,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回到家时,把手机和钥匙一起放在了餐桌上。
意识到最后的希望也落空后,江夕凌的眼泪终于夺溢出眼眶,静静地、没有声音,整个家此时亦归于寂静,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趴在房间里的床上,任凭眼泪浸湿枕头。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