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淳打了个巨大的呵欠。
昨天晚上,他把吹风机放在许辛曜和江夕凌所住的房间门口后,便落荒而逃般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那晚他辗转难眠,一方面对自己不小心撞见的画面感到震惊,一方面难以消化那个和自己认识多年的好友有关的事实。
就算想找人诉苦,宋靖淳也找不到任何能让他这么做的对象。
“学长,你看起来怎么这么累?”宋靖淳抬起头,瞥见一个路过的学弟对自己说道。
学弟的那句话把宋靖淳从自己的思绪里给拉了出来,他四处张望,却正好望见许辛曜和江夕凌一前一后,走进位在走廊尽头的器材室里。
练习开始前,他们得先从器材室里把各种垫子与会使用到的器材搬出来,而那位才刚和自己说完话的学弟,此时也正打算朝那个方向走去。
宋靖淳直觉不妙,大声喝斥道:“别过去!”
不只一个人转过头,满脸困惑地看向宋靖淳。
“呃……”宋靖淳觉得自己为了好友已经牺牲太多,“我是说,别那么快过去,帮我装杯水。”
宋靖淳从地上拎起那个已经装了七八分满的水壶,扔给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仍然听话地转身走了回来的学弟。
“器材太重了,我去搬。”说完,宋靖淳径自往器材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可是……”那位知大的学弟皱起眉头。
“快去。”
这两人怎么进去这么久?
该不会真被我给猜中了吧?
自认为是唯一守护者的宋靖淳,踩着忍辱负重的步伐,朝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器材室内,许辛曜注意到江夕凌的嘴唇,因为干燥的天气而破裂,好似久旱的土壤,表面布满细小而深刻的裂缝。
“你的嘴唇裂开了,”许辛曜倾身,捏着江夕凌的下巴仔细看了几眼,“我有护唇膏。”
江夕凌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吃痛地皱了皱眉。
“我放在书包里,等等拿给你。”没等江夕凌回应,许辛曜径自从地上搬起软垫,准备离开器材室。
然而,他才刚拧开门把,却和站在门口的宋靖淳撞了个正着,差点没拿稳手上的软垫。
“宋靖淳?”许辛曜重新乔了一下软垫的位置,绕过宋靖淳所站的地方,一面调侃道,“你终于知道平常总叫学弟去搬垫子这件事很没礼貌了?”
宋靖淳没有回答,他偏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江夕凌,注意到他破裂的嘴唇和嘴角的伤口。
他倒吸一口气。
我就知道!
宋靖淳走进器材室,随手拿了个他根本不知道会不会用到的软垫。
以前上地圆说和地平说的时候,老师曾问过他们想当全世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还是和大家一样一起相信一个错误的事实。当时宋靖淳毫不犹豫地选择当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万中选一,多帅。
但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回去敲醒当时的自己,现在的他只想和大家一起当一个无知的人。
什么万中选一,简直万箭穿心。
今天最主要的练习内容是翻腾,已经学会后空翻的许辛曜和已经学会后手翻的江夕凌,都被知大的芝麻教练钦点,到旁边练习加上助跑的翻腾动作。
知大和钦大的几个人排队站在蓝色体操垫底端,许辛曜双手抱胸,看着陈子森向前助跑,双腿在头下脚上的瞬间加速合并,最后落脚回到直立的状态。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个充满羡慕的声音:“好漂亮的内转啊……为什么他好像都不会怕翻腾?”
许辛曜侧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是谢庭。
“你知道毕马龙效应吗?”
谢庭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双眼瞪得大大地。
“希腊神话里有一位雕刻家名叫毕马龙,他依据自己心目中对女神的想像,雕刻出了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但因为实在太美了,自己竟然爱上那尊雕像。他祈祷爱神阿芙萝黛蒂能让雕像成为他的妻子,最后爱神被毕马龙的真诚感动,于是赐予雕像生命,让雕像活了过来,成为毕马龙的妻子。”
“毕马龙效应的意思就是只要你相信它会成功,它就真的会成功,因此又称为自我应验预言。翻腾也是这样,只要你认为可以撤掉保护,那就代表你离成功不远了。”
谢庭点头如捣蒜,眼神透露着崇拜:“那我要怎么知道我可以撤掉保护了?”
许辛曜笑了笑,大一时的他也是这么想的,竟然觉得有点怀念:“等你觉得可以撤保时,你会知道的。如果还没,那就代表练得还不够多次,再去多翻几个再说。”
谢庭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踩着轻快细碎的步伐走远,回到自己所属的组别,继续和其他人一起练习原地翻腾。
轮到许辛曜时,他也照着芝麻教练说的,在助跑后将双手放上地面,双腿在头下脚上的瞬间加速合并,最后落脚回到直立的状态。完成后,他发现这个动作完成起来容易,但要发挥其本应具备的功能却难。
如果做得够好的话,落脚回到头上脚下的状态时,应该能直接回到直立的状态,好进行接下来的翻腾动作。
但刚才的许辛曜却像是在地上玩泥巴一样,脚是回到地面了,腰却仍弯着,手都还没来得及彻底离开地面。
又一次轮到陈子森时,他打算尝试这次寒训学会的新动作—直体。如同林品毅在上次比赛时练习过的空抛直体那般,身体离开地面后笔直地向后躺,进入到头下脚上的状态后,再落脚回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