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霖泽换上了觐见的袍服,马车在宫门外停下,二人下车,在宫人的指引下穿过宫墙,走上了殿前的石阶。
带着二人的是一位身着紫色宫服的老太监,这人霖泽见过,之前跟随父亲进宫面圣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宦官,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他来带自己见那人。
临入殿前太监转了个弯将二人引向了偏殿,皇帝坐在案桌前批改文书,见到二人来到才搁下手中的墨笔。皇帝面色疲惫,在将军还在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很不好,这么多年用药吊着,现在身着明黄色的常服坐在案前,头发一丝不苟束起,倒真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来。
霖泽微一欠身拱手向皇帝行了礼,小桃站在她边上,没动。
皇帝看向小桃,没有言语,将目光转向霖泽,“这位是?朕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霖泽抬眼与他对视,“当年灾祸中,是她救了我,她对于我来说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小桃听他这么说微微一愣,偷偷看了他几眼。
皇帝听他这么说,开始细细打量小桃,霖泽侧身挡住了皇帝的视线,开口道:“不知陛下将臣召进宫中是有何事?”
皇帝看他态度,将视线收回,语重心长,似乎真的有些伤感,“朕前些天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既然还活着为何不来见朕,可是在怪朕?”
霖泽,“不敢,您是天子,我只是一介平民,天下之大,众生芸芸,您当然没有时间管这等小事。”
皇帝听闻,没有恼怒,语气平淡,“将军府除了你,还有其他幸存的人吗?”
霖泽淡淡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地道:“如今只有我一人。”
皇帝叹了口气,“天妒英才啊 ,当年的意外,将军府几乎灭门,幸好,你还活着,时乐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些。”
时乐是父亲的表字,这么多年枉费他竟然还记得。
霖泽不语,皇帝继续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霖泽抬眼看向他,“谢陛下体恤。”
皇帝看着他满眼皆是怜惜,霖泽默默避开他的眼神,盯着地下。
皇帝起身,走到霖泽身边,拉起他的手,看到腕上的玉珠,满眼惋惜道:“这玉是当年和瑾翎同一块的璞玉分出的,当年我和你父亲谈天说地不亦乐乎,如今就只有你了。”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霖泽,“父亲当年视您为知己。”皇帝听到‘知己’二字怔了一瞬,随后缓缓垂下手,嘴里喃喃道:“‘知己’是啊,知己。”
皇帝,“将军府,开始修缮了吗?”
霖泽,“还没有,荒废多年,没有大修的必要了。”
皇帝缓缓点头,“是很久了,这么多年,你回去看过吗?”
霖泽,“看过,我每年都会去。”在起火的那一天,我永远都会记得。
“这么多年你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朕?”
“寻了个村子,隐姓埋名。”
“那为什么不来找朕?”
“我怕牵连到陛下。”
皇帝听到他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你现在住在那里?”
“城郊的一处林子里。”
“搬回来吧,京城之中有一处别院,就在皇城边上。 ”
“不必了,我习惯了清净,京城太热闹了。”
“院子不在闹市,不会有人打扰。”
“多谢陛下好意,还是不必了。”
皇帝看着他,欲言又止,“那今日就在宫里宿下吧。”
如他所料,皇帝召他,肯定不只是问候两句那么简单,“陛下还有何事?”
“想不想继承你父亲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