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大祭司让索松大土司起死回生传得更夸张更快的消息是索松大土司携独女德清当着众贵族的人对大祭司行了臣服礼,对王宣誓要永远效忠王廷和大祭司,不管是在念的天空还是鲁的地下。
塞冯莫洛察万带着众贵族自愿派出的私兵返回时一眼瞧见山谷里火光冲天而起,不由心口一堵,热血几乎冲口而出!
他死死按着胸口,慢慢将那口热血咽回腹中,指了指那片火光!
次仁领命,带人纵马冲出!
不待次仁消失在黑夜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骑马冲来!
塞冯莫洛察万认出那是孟昭佗雅,不由吃惊的回头看向文罗府的方向!
孟昭佗雅带着人手与塞冯莫洛察万错身而过时只愧疚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点头便又喊了一声:“快点!”
一鞭抽在座下走马臀上。
那大走马拼命的加快速度远去。
没多久,次仁气喘吁吁的返回,一古脑的说了。
原来沙罗自告奋勇要亲自守着这片最广阔的河谷地,其他人分散到另外几块大些的地里。
但没想到样样都准备好了,连沙罗这样的劣货都正经起来了的时候,偏偏大家都很放心的人手出了岔子!
那个每天负责在庄稼地边煨上神桑祈福的巫师不知在何时,已经与几个贵族商议好,于今晚在食水里放了药,让守在田边的沙罗一行昏睡过去,他引了几家贵族的人过来抢收只隔一夜就彻底成熟的庄稼。
幸好沙罗警惕心重,挣扎着给了自己腿上一刀,爬起身摸上了马冲了出去。
又在半路遇见文罗府来送食物和新水的仆人,这才有其他几处抽出的人手执着火把纷纷包围过来的场面。
“那些贵族的私兵已经被围起来了,”次仁颇替塞冯莫洛察万痛心的道,“只是踩了不少庄稼。”
“只隔半天。”塞冯莫洛察万抬头仰望那满天如宝石般闪烁的繁星,喃喃自语,“只差半天的阳光。”
次仁不敢说话,只牵着大祭司的马尽量快走得平稳些。
一眼瞧见那片庄稼地,塞冯莫洛察万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不过离开了两三天,这片本来美好如平整的缎子的庄稼地就叫那些抢庄稼的私兵们踩得七零八落,到处都跟狗啃过一样看得让人糟心!
他停下马,走到地边,借着那些未熄的火把摘下一穗粮食搓了搓。
干爽的外壳轻松的脱离了饱满的种仁,又被晚风吹落手掌。
塞冯莫洛察万眼一亮,拈了一粒细细嚼了,又蹲下身看了看那只有中间发黄的杆子,不动声色的叫次仁靠近。
次仁听着大祭司的吩咐,眼睛在庄稼上打着转,小心的从大祭司摊给他看的手心里拿过几粒粮食仔细嚼了咽下去,点点头,转身没入了星光下的黑暗。
“塞冯!”达如也赶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塞冯莫洛察万惊讶,他自家的地里已经用上了自家全部的人手才堪堪护住,达如那边?
达如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说了一句:“卓嘎家里来人了,卓嘎带人在地里守着。”
塞冯莫洛察万明白过来。
这是年麦曲那几家大贵族的安排,今夜他们就要换孩子了。
达如和卓嘎将永远也无法再亲近或认出自己亲生的孩子。
卓嘎是个那样爱孩子的女人。
卓嘎会哭的。
达如看了塞冯莫洛察万一眼,先打起精神抹了把自己的脸,又拿自己的绸袖子抹了他的脸一把,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好啦,我们先把神灵交待给我们的任务完成,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塞冯莫洛察万几乎忍不住哽咽,淡薄却明亮的星光照亮他眼下的晶莹轨迹,更多的晶莹纷纷落下。
达如也不说话了,沉默的骑行在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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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罗见塞冯莫洛察万到了,不再多说,一把掷下鞭子,在达如的搀扶下一拐一拐走到旁边坐下了。
“为什么?”塞冯莫洛察万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一把揪起那巫师的领子,“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巫师跟了他好几年了,因为资质不够,晋升很难,但他一直很忠诚,塞冯莫洛察万从来也没有忽视过他的利益。
“这粮食太好了!大祭司,他们不配吃这样好的东西!”那巫师眼睛亮得可怕,“他们会长出砍我们脖子的力气的!就像我们砍那些祭品一样!”
塞冯莫洛察万心头骤然一寒!用力将他一把搡在地上,“胆小鬼!”
抬头却看见一带火光逶迆而来!
达如他们也看见了,不觉心头猛然下沉。
沙罗撑起身上前,又是一脚蹬在那巫师胸口,怒吼:“混蛋!你给哪家通风报信了?!”
“都说了!”那巫师呛住,捂着胸口侧倒在泥地上,“能说的我都说了……祭司大人,我也是为了我们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