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众宾客之间是如何互相算计,一切都进行得充满婚礼的喜庆意味以及祭司的祝福。
按君士坦丁堡的惯例,婚礼必定要大大的热闹一场以助铭记。
不过几句话,众人已经决定在这大好的日子前往竞技场。
色努亚斯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据说从来没进过竞技场的公孙一眼,招呼道:“那就请众位大人赏光光临舍下吧。虽然不是尤利乌斯·凯撒曾经赞助的马克西姆斯竞技场,但寒舍也算略有名誉。”
竞技场经营者们最怕名誉受损,而他家始终拥有最出色的角斗士和最高尚的名誉是经过他们几代人苦苦经营而来的,他为此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同时也越发向往贵族们的世界。
他看得很明白,竞技场老板们看似拥有许多,其实不过比那些奴隶贩子强上可怜的一点点,想要不再处处对贵人们卑躬屈膝,他就要让自己的姓氏成为有徽章的贵族。
瓦莱利娅骑着一匹年轻的小白马跟在公孙座骑边,不时与其他几个孩子嬉闹,又不时回头确认的看一眼姐姐的位置。
虽然瓦莱利娅出现的时间很短,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她有多信任并爱恋她这个有着东方血统的姐姐,而她的姐姐不动声色的给予了她怎样的保护和照顾。
在所有的小姑娘都被轻纱笼罩的时候,这个黑头发小姑娘却能穿着姐姐特意给她打造的小小铠甲,高举着并不太锋利的短剑,模仿着姐姐的装束,带着阿玛宗人或身系金色流苏的军团近卫队,大喊大叫的在城里跑进跑出,那些人紧紧跟在她身边将她看得比金子更重要。
而这个年轻的米特多拉对得起年长的那个米特多拉的厚爱。
虽然年龄幼小,她却不惧风雨烈日,每天都按时骑马前往几位教师的住宅,在那里乖乖上着姐姐为她高薪聘请的教师们教授的各种课程,从不缺席,并十分勤奋积极的完成教师们留下的问题。
年轻的瓦莱利娅·米特多拉是个学习的好料子。
她像海绵一样迅速的吸收着知识。
即使那些教师出身高贵也自视甚高,也不得不承认这对姐妹俩的出色。
年长的姐姐富有东方王族气派的教养和哲学家般的思辨方式,既能令人愉快到忽视太阳的消逝,又能令他们不自觉的对她展现出某种心悦诚服。
在无法针对姐姐的头脑做出研究的同时,他们注意到妹妹虽然还很天真却质朴而果断的天性。
以及她们出色至极的头脑在学习中呈现出何等出类拔萃的作用。
他们体会到了自己的每一言每一行都被崇敬而善于思考的目光注视的快乐与痛苦。
难得的,这些贵族教师们可以坦然的宣称自己确实对得起雇主支付的每一枚金芝诺。
而他们很关注的另一件事则是雇主宣布,不久后将有另一位家庭成员归来,到时还会继续聘用他们。
米特多拉家族的荣耀将在这漫长的时光之后再次闪耀在君士坦丁堡的上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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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兄妹俩由仆人抱着坐在马车上,有些羡慕的看着可以自己骑马的瓦莱利娅。
瓦莱利娅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得意的冲他们笑了笑,妹妹扁了一下嘴,要哭不哭的扭开头。
却有一只手向她伸过来。
女孩子抬眼,是瓦莱利娅冰冷却明亮的深蓝眼睛。
“骑马吗?我带着你,不会摔的。”
主人不会允许的,黑发的仆人率先推辞着,瓦莱利娅只坚决的看着金发女孩。
女孩盯了她片刻,却樱唇一撇:“谁要你带?!”将脸埋在哥哥胸口。
瓦莱利娅哼了一声,掉转马头去和大些的孩子玩。
她已经发现在君士坦丁堡,只有比她大的人才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哦,竞技场到了。”色努亚斯向前示意。
看到竞技场出现,几乎所有人都隐晦的看了公孙一眼。
公孙鬓角已经微微热出汗,此时面无表情的打马先向竞技场那宏伟的铜门驰去。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的马上跟上去。
远远看去,烈日下,那铜门顶上的四马拉着战车几乎要挣脱那铜像的基座而嘶鸣狂奔。
今天竞技场是营业的,门口巨大的人流和里面山呼海啸的喊叫声令公孙微微皱眉。
旁边有个乘车的贵妇掩着唇对她瞟了一眼,眼波流转的笑了,“当然很吵闹,竞技场才是君士坦丁堡的灵魂所在,您不知道吗?”
“是的,是的,【我们都将看到让我们高兴的东西,我们都将大饱眼福。】”随口用古代诗人的轻浮话应对了她,公孙转身看着瓦莱利娅自己跳下小马。
按照她平时的嘱咐,迪迪紧跟在瓦莱利娅身旁,一只手始终警惕的握在刀柄上。
那贵妇脸一时红一时白,最终平息了气恼,轻盈的拽着裙子在仆人的围护中下了车,身姿美丽而高傲得令人群震慑。
“我们对您的骑术、剑术、箭术以及近身的搏斗都略有耳闻,”她微笑,“如今也让我们看看您的驭术吧,要知道,作为神圣的象征,这些战车可是驰过了帕特罗·克洛斯的葬礼!”
公孙拉住想冲向路边小贩的瓦莱利娅,对她点点头,又将注意力放回妹妹身上:“瓦莱利娅,竞技场会提供更好的食物。”
贵妇忍不住重重踏了两步,走在了这对黑发姐妹前方,引起男人们的注目。
在穿过号称不朽的竞技场大门时瓦莱利娅仰望着那拖曳着铜战车的四匹铜铸骏马飞扬的神态。
而走过高高的楼梯看见离地有40尺的观众看台时她惊喜的哦了一声,随后紧紧盯着那来自埃及第十八王朝卡尔纳克神庙的方尖碑。
那些方尖碑高而笔直的矗立在那平坦荒芜得只剩下黄沙的赛场中心,在蓝天白云下十分显眼,有种直刺蓝天的宁静美感。
公孙凝视了一眼那些雕镂精美的石碑和希腊式圆柱,“你喜欢吗?”
瓦莱利娅兴奋的向她抬头,“我喜欢它们站在天穹下的样子,那么美!”
公孙笑了一下,“等我空闲一点,我带你回埃及看看它们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的样子。”
“好的!”小姑娘接过竞技场仆人送来的零食,显然她也喜欢里面的浆果。
观众台上山呼海啸的为场中肌肉贲张的角斗士们呼喊,期待他们中的一个杀死彼此。
公孙淡淡看着这场罗马公民用区区几个钱就肆意买断那些无法为自己自主的人的性命的交易在四溅的鲜血中完成。
色努亚斯不知为什么看了公孙几眼,然后继续与今天的新郎一行谈笑风生。
等上一场剩下的角斗士们被竞技场的仆人拖出了场,查士汀尼在其他人的呼喝声中站起身,含笑向公孙看了一眼:“轮到我们了,指挥官,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他的朋友搓着下巴,“这可不是□□有匹马就能掌握的技术”
“准备吧,我们该上场了。”公孙直接对站在原地的查士汀尼说,“别那么多废话。”
鼓掌和怪叫声里查士汀尼恼羞成怒的抬脚就走。
色努亚斯跟在他们旁边,继续介绍着竞技场的结构和比赛的规则。
看了迪迪和米拉忒斯一眼,公孙按了按瓦莱利娅的肩膀,“你坐在这里,不要听从其他人的话。”
“好的。”瓦莱利娅的眼睛还盯在赛场里巡场的大狮子的金棕色毛发上,有奴隶正在逗引着它们四下扑击,引起女性公民们的叫喊。
这一切杂耍对身处贵宾厢的她都新鲜极了。
公孙对迪迪点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