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余梦这才发觉她们并未回家。
“上街做什么,不回家吗?”
孟楚绕到另一侧给她打开车门:“还早呢,咱们上街逛逛,太早回家多没劲,等看完雪再回去也不迟。”
余梦不禁好笑,她没想到孟楚还没忘记这茬。
“你不会真觉着今夜会下雪吧?”
自下车后,余梦双手便一直揣在大衣兜里,她一向畏寒。孟楚的眼睛则时不时瞟向余梦口袋的位置,她实在是想牵余梦的手。
“有没有雪待会儿就知道了。”孟楚趁余梦不注意,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口袋里,与她十指相缠。
“你做什么?”
“我手冷。”
“手冷,你自己不是有口袋吗,放我这儿做什么?”
“你手暖和,借我捂捂。”
孟楚理直气壮的睁眼说瞎话,分明她的手要比余梦的还暖上几个度,这下谁给谁暖手倒是说不清了。
余梦连忙转头看向一旁的商铺,以掩饰自己憋着笑的唇角,她终是没有拆穿孟楚。
不知不觉中,两人行至一处海城的标志性建筑——海关钟楼。
余梦一路漫无目的,只跟着孟楚,不想走着走着便被她带至此处。
她仰起头,看向钟楼最高处那悬挂着的巨大时钟,依稀能从黑夜中辨认出那两根镀着金的时针与分针。
孟楚望着她的侧脸,柔声道:“想上去看看吗?”
“还是不了吧,太晚了,门都关了。”
孟楚却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没关系的,跟我来。”她牵着她走到钟楼门前,将门轻轻敲响。
不出片刻,一个应是守钟人的老者打开了门,探出头查看,待看清孟楚那张脸,才将人放了进去。
“拿着上去吧。”老者把提着的煤油灯递给孟楚。
孟楚接过灯,带着余梦一步一趋地踏上阶梯。
“我说你怎么把我带到这儿,原是你早跟那守钟人约好了?”
“阿余,先上去再说,留些力气爬楼梯。”
余梦不太相信的努努嘴,直到上了顶楼,她才信了孟楚的话。
因为要到达最高处,还需爬上一段钢制螺旋扶梯,一阶一阶,盘旋向上,且仅容一人。
孟楚跟在余梦身后,一手举着煤油灯给她照明,另一手扶在她腰后以防她摔倒。
待上到顶楼,余梦已然累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靠在孟楚身上直喘粗气。
冷风将她的疲惫稍稍吹散,余梦这才打起精神来观望四周的景色。
钟楼的顶端,一面可俯瞰海城,另一面可将大海一览无余。
“你还没说呢,带我来钟楼做什么?”
孟楚亦学着余梦,扶着栏杆,眺望大海,嗓音轻柔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郑重:“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顿了一倏,转头望着余梦笑道:“我念得好吗?”
最后一句,方才彻底将余梦从恍惚中拔了出来。俄国女诗人作的诗,她刚刚竟幻想着,这是孟楚对她表白的心迹,差一点,就不可自拔的沉溺其中了。
余梦垂下眼睑,遮掩住里头快要溢出的失落。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钟声。九点整了。
绵绵不绝的钟声伴随着孟楚的声音:“阿余,你看。”
来不及悲伤,余梦顺着孟楚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静谧的夜色中,一盏盏孔明灯自漆黑的海平面上悄然升起,仿若闪烁的星星,点缀了黑夜。
只见孟楚不知何时站到了余梦的身后,从后将她拥入怀中。
“我带你来这儿,看看海城的万家灯火。好看吗?”
余梦都不知作何反应了,一面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一面感受着身后来自于心爱之人的温暖,杂糅着先前还未消散的委屈。
她向后仰头看着孟楚那张线条流畅的脸,竟不知怎的,眼眶中泛起些许湿意。
看得孟楚是我见犹怜,再也克制不住地在她眸上印下一吻。
而后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担心这般会吓着余梦,赶忙将唇移开,手慌脚乱地想要解释着什么。
余梦见她这模样,只抬手砸在她肩侧,带着哭腔的嗓音朝孟楚喊道:“孟楚,你就是个胆小鬼!”
说罢又以手勾住孟楚的脖颈,一把将她拉过来,红唇分毫不差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那一刻余梦只知道,她不想再等了。
以至于她多年后想起这一幕,除了记得那晚半边天的孔明灯,孟楚的青涩模样还有不经意间流露的深沉爱意,便是感慨自己当时的“鲁莽”了。
这时候的她还不知,她对孟楚的爱,会如同那经过岁月沉淀的醇酒一般,随着时光越来越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