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陷入了一种名为柔情的漩涡之中,耳边响起了余梦如沐春风般的嗓音:“怎么会呢,我们家小楚最是有情有义了。”手还像不满意似的在她脸上揉搓了两下。
她说的这些,也不都是为了安慰孟楚,说到底,孟楚并不是真正的孟家人,她若真是不顾情分,大可丢下孤儿寡母不去管孟家这堆烂摊子。
孟楚不自在的低咳一声,余梦突然在公共场合说这些,她还是不太习惯,脸上不可控制地泛起了薄红。只是,她忽然很想抱抱眼前的女人。
她的阿余,真是世上最善解人意的人了。
……
进行了一天的葬礼结束,天色逐渐暗淡,大雨亦逐渐变小直至完全停歇。孟楚将余梦送上了车,她明日还有工作,需得连夜返回临城。
今日她本是不放心孟楚,才临时起意跟古导请了假返回海城,因此耽误了一天的工作。
不过才见面几小时,便又要面临分别,孟楚自是恋恋不舍地紧抓着余梦的手,直到上车前一刻也不曾松开。
“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去临城找你。”
余梦能明白她的不舍,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抬起另一边并未被孟楚牵着的手,往孟楚的胳膊上轻捏了捏,唇畔勾起一抹浅笑:“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
很快?
据孟楚所知,电影杀青至少还需一个月,她不解的目光射向余梦。
余梦见状却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只匆匆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迅速上车扬长而去。
她没敢告诉孟楚,她将一个月的工作量都压缩到了近半个月内完成,若是被孟楚知晓,指定又得念念叨叨地说她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这夜,孟楚罕见的回了孟家老宅。
许是今日都累着了,往日里通火灯明的宅子,如今只有零星几处亮着,里头的人大都早早歇下,孟楚却眼尖地发现了一处不同。
三楼露台处,隐约能瞧见一人略显孤寂的身影,她透过夜色努力分辨着那模糊的轮廓,是孟彬无疑了。
自孟文死后,他回家的次数倒是比往常多了许多。
孟楚悄然摸上了三楼,轻声敲响一旁的门板以提醒前方呆站着的人。
“二哥?”
她将手臂搭在露台栏杆处,学着孟彬那般眼睛向着远处眺望,外头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你说……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孟彬自顾自地往下说着,他无需谁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恰好来了孟楚这个聆听者。
“三次,整整三次,我的实验数据连续出现了三次的失误,我……我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状况。”
他微微侧过身子,满眼无措的望向孟楚,像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常状态,心口也总似堵着什么,让他喘不上来气。
孟楚定睛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转身下楼,不多时复又出现,手里还拿了样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二哥,你喝点这个,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她将方才拿上来的东西倒入杯中递给孟彬。
孟彬接过,毫无防备地猛喝了一口,被呛得连连咳嗽,脸也憋得通红。
他用手捂着喉部,试图抑制那不适感,哑声问道:“什……什么东西这是?”
“茅台酒。”孟楚皱起眉头,发现了端倪,“你没喝过酒?”
一看他那模样,便知他是头一次喝。都说借酒消愁,她本想着让孟彬喝上一点儿,也好排解心中憋闷,想当初这酒还是她给余梦父亲送礼时留下的一瓶。
孟彬艰难地摇了摇头,证实了孟楚的猜想。
她一把夺过孟彬手中的杯子:“没喝过就不要喝了。”
孟彬却是再度将杯子夺了回来,紧紧抓在手里,仰头将杯中仅剩的一点吞入口中。他享受着烈酒带来的灼烧感划过他的五脏六腑,试图用酒精麻醉自己,好似生理上的痛苦增加一些,心理上的痛楚便会减少一些。
他喘着粗气,眼角滑落一滴泪水,也不知是呛的还是怎么,手摇晃着朝孟楚伸去,声线颤抖:“再……再给我一点。”
孟楚没再阻拦,将酒倒入他杯中,而后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在夜晚的露台上肆意散发着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