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路德消失的第一时间，洛斯白便向系统索要了醉血那晚的场景回放。
一帧一帧看完男人的言辞和神情变化后，他略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许久才轻叹一声。
果然熊掌和鱼不可兼得，他并不意外路德会默默离开，只是心底终究有一股难以琢磨的烦躁感。
正在这时房门被砰砰敲响，打开门时洛斯白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情绪，当看到门外人才稍稍收敛。
“不想见到我？”埃尔西脚尖抵开房门，低头看着面前吸血鬼褪去红晕变回苍白的脸，略有些怀念道：“还是昨天那个品着我的血一脸痴态的你更可爱些。”
洛斯白勾唇假笑，随后转身走进屋内。
“难怪天天喝酒，原来是喜欢醉鬼，你这癖好还挺特别。”
埃尔西抬脚跟了进去，闻言摊了摊手：“我可没有那么变态，如果换作其他人敢在我的房间醉成那样，早被我从窗户扔出去了。”
洛斯白懒得再和他插科打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下巴朝桌面点了点。
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摆放着一只装满红色液体的玻璃瓶，瓶身有成年人手掌大小，光线透过玻璃在桌面上折射出一团红光。
“还算守信。”埃尔西眼前一亮，迅速走到桌边弯腰就想拿起玻璃瓶，瓶子却被一只手按着瓶塞固定在桌上。
顺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往上，便看到漂亮吸血鬼眼睫轻轻眨动，神态无辜地歪了歪头，轻声道：“这些血只换你的一杯血未免太廉价了些。”
早想到不会这么容易，埃尔西磨着牙齿撸起袖子，指尖在肌肉紧实的小臂上比划着：“说吧，你想要多少，现在喝还是装起来？”
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清脆的碰撞声，一只与桌上瓶子相同大小的玻璃器皿放在了面前。
他没有多言，拿起瓶子正要开始取血，“叮当”一声，面前又多了一只空瓶。
“叮当。”
“叮当。”
“叮当……”
看着几乎占据半个桌面的空瓶，埃尔西嘴角抽搐，口中挤出咬牙切齿的声音：“亲王大人这是把我当供血机器呢？”
洛斯白丝毫不觉得不妥，翘着腿懒懒道：“你将我的血仆气走了，不做出一些补偿怎么行。”
埃尔西闻言表情立刻肉眼可见地浮现几分愉悦，又被迅速掩盖下去，冷呵一声：“我可什么都没做，明明是你自己将人气跑的，赖在我头上算什么事？”
然而漂亮吸血鬼比他还要无赖，只见对方手一勾便将装满血的瓶子捞走，拿在手中轻轻晃动，眉头微挑：“反正我现在没了血仆，如果没有足够的血补足刚需，恐怕我也舍不得将自己这血给别人了。”
埃尔西自然是无法舍弃那瓶如今急需的珍贵血液，只能满脸不愿但动作利落地拿起桌上的空瓶。
好在中途洛斯白“好心”赐给他一口亲王血，他才能够面不改色地将所有瓶子灌满。
最终握着得手的血，埃尔西侧头看向正心满意足数着瓶子的吸血鬼，声音染上几分疲惫沙哑：
“一个小时后我就要离开灰港，圣殿的所作所为我也已经在前些天传信给元首，今早元首回信中除了召我归队解决城邦骚乱，还有商议出兵圣殿的事，你的存在我暂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洛斯白轻笑：“解决狂化吸血鬼需要一些时间，你的意思是让我等喽？”
埃尔西颔首，神情多了几分认真：“你知道你昨天伤的是维克托三世吗？”
“当然。”洛斯白一脸坦然。
“那你应该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毒死，昨晚圣殿那些人已经从灰港渡口离开，这段时间圣殿大概没有心力找你麻烦，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带兵与你汇合。”
洛斯白当然知道，可以说他本就没有打算如此简单地杀掉维克托，但对于埃尔西所说的后半句……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们打着合作名义在处理完圣殿后将我血族赶尽杀绝呢？毕竟你虽然有一半血族血统，却做了猎人，我可以暂时接受你，但不代表我相信你。”
尖利的指甲戳在男人胸口，透过衣衫和骨肉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只要稍加用力便可以夺去对方性命。
见男人沉默不语，洛斯白无趣地啧了声，刚想退开却忽然被握住了指甲。
紧接着嘴角被粗糙的指腹蹭上，熟悉的醇香气息顺着唇缝滑入口中。
洛斯白下意识舔了下唇，眼里的冰冷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乱，活像是正在龇牙的猫咪忽然被塞了一口猫薄荷，眼神仍然凶狠，但还是拽着男人的手，直到指腹上的伤口愈合。
看到埃尔西眼底得意的笑意，他冷着脸甩开对方得寸进尺依旧摩挲他唇瓣的手，朝着门口冷漠一指：
“最多给你十天时间，届时我们还是盟友，别让我等太久，血族并没有弱到需要依靠人类才能报仇。”
男人揣着一瓶亲王血大步离开，只留下一道系统音在房间回响。
【叮！检测到任务目标好感值+10，目前累计好感值90，请宿主再接再厉！】
独坐在沙发上的洛斯白舔去唇角残留的血液，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一杯新鲜的“猎人血”。
80好感值的血确实比昨天的更加香醇一些，早知道刚刚应该叫住对方再取一瓶90好感值的血尝一尝。
在醉血的边缘试探一番后，洛斯白咬着牙制止自己再饮一杯的冲动。
小酌怡情，大饮伤身，虽然这血对于吸血鬼的身体无害，甚至有滋养功效，但影响精神状态的坏处也显而易见。
更何况，如果一口气喝完，未来几天就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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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殿护心苑内，白袍医师的身影忙碌奔走着，直到盆中的血水从黑红逐渐恢复到淌着金色流光的殷红，苑内众人终于长舒一口气。
经过几日折磨的维克托此刻面色苍白，嘴唇还是未彻底恢复的暗紫色，他撑着身子靠坐在床头，抬手挥退其他人，只留下两名修女。
修女们跪拜行礼后立刻将这段时间圣殿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道出，不过她们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使用的手语。
耐心看完后，维克托轻轻颔首：“你们做的很好，将他毒哑也没什么，这是他罪有应得，还留着一口气便可。”
修女万般庆幸当时没有冲动之下直接将老教皇杀死，她们唯一愧疚的是没能及时阻止研造殿执事，当她们带着圣骑士闯入被严密把守的研造殿时，大部分实验品已经被投放了出去。
看出她们的想法，维克托神情温和地微笑道：“无须自责，你们下去吧，叫马文来见我。”
“是。”
长袍修女缓缓离开，没过多久便有一名中年男人走进房间，来人样貌平平，是丢进人群便找不到的类型，但那张平庸的脸上却有一双精明的眼睛。
这便是维克托情报网的总负责人，如今也负责监视白周边的一切。
马文垂首站在床边，十分自觉地开始汇报最近得到的消息。
“乔·埃尔西在三天前离开了灰港，最近已连续缉拿多只狂化吸血鬼和近十只未狂化者，这些吸血鬼大多数未被处死，而是秘密关押了起来。”
“灰港那位最近带着血裔在灰港四处搜找吸血鬼，其中当场击杀一只，带走五只，旅馆内现在大约有四十只吸血鬼。”
马文汇报完毕便站在一旁等待指示，却忽然听到一句语调古怪的询问：“他身边那个人类呢？”
思考片刻才想起教皇大人提到的人是谁，马文一拍脑袋答道：“那人似乎与那位分道扬镳了，三天前对方离开旅馆独自在灰港东侧租赁了一间破屋，发现他没有再和那位联系后，我便没有让人继续盯着他。”
分道扬镳？不是说“十分恩爱”吗？
维克多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继续盯着他。”
虽然不明所以，但马文还是弯腰应下，第二天便将新的资料送到了教皇大人面前，脸上满是后怕：
“大人果真有先见之明，这个名叫路德的人最近采购了大批药研设备和装置部件，并且私下里接触了几名藏匿起的未狂化吸血鬼，他似乎在解析转化药剂，原来离开只是掩人耳目，那些吸血鬼定是在研究解决狂化的方法。”
维克托却没有认同这个猜测，因为他知道白根本不需要解析药剂，转化药剂在原初之血面前就如同暴露在强效消毒剂中的病毒微粒，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如此看来，这人的意图便再明显不过了。
浅金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弧度，维克托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床沿：“帮我给他送一封信。”
一旁的马文愣了愣，但最终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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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着灯在房顶修补破洞的路德手上的动作忽然停滞下来，微眯着眼睛朝不远处传来嗡嗡声响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房檐上正停驻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鸟。
小鸟歪头将闪着银光的喙啄在泛着金属色泽的羽毛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像是一种特殊暗号。
路德握紧手中的钉锤，矮身慢慢靠拢过去。
机械鸟金色的眼睛闪烁着，腹部忽然咔哒一声滑开一道暗格，露出内里的金色信纸。
用钉锤小心敲了敲鸟身，确定没有危险后，路德终于伸手取出信纸，走回煤油灯旁低头查看起来。
一分钟后他打开灯罩借着火苗将纸张焚毁，晃动的火光映在那张神色不明的脸上，黑暗与光亮割裂开来，忽明忽暗，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