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车开到醉仙居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姜慧匆忙拆安全带，赵斯亦偏头往前看了看，冷不丁问道。

“这里没有后门？”

姜慧唰一下抬起头，一脸呆。

“哎呦。”

醉仙居虽然名字起得仙气，但看那金光闪闪的门头就知道，这儿主要是传统客宴。不是赵斯亦平时跟人聚餐去的那种保密性较好的会所。

此时正是吃饭的点，一溜阔气挂的豪车将门口的停车处塞得满满当当，接近路口的地方，站着好几个打电话接人的大哥大姐。

还没下车呢，嘈杂感就已经扑上来了。这么密的人流，说不定其中就有个认识赵斯亦的。要是正巧把他和楚淮一前一后拍下来，发到网上去，那就有好戏看了。

“定的什么鬼地方，你生怕我新闻不够多是不是。”赵斯亦把储物格翻得嗑哒嗑哒响，找出一只黑色口罩戴上。他和姜慧还在公司里浪费了很长时间，楚淮和文芳可能已经到了。这时候改地址已经来不及了。

姜慧一个劲讪笑，生怕这位祖宗撂挑子不干了。

赵斯亦低头拉开车门，将口罩又往上压了点。他知道姜慧在想什么，如果是平时，他肯定转身就走。但今天不一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莫名其妙地挤在他背上，催着他往前走。姜慧之前说过的话也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不就是玩玩吗，你是alpha，楚淮是beta，你也不吃亏他也不吃亏的，你有什么好纠结的。而且你俩都是艺人，真搞在一起，分手肯定体体面面的。除非楚淮不想要前程了，不然不会跟你纠缠不清。到时候你赔他点钱、资源哄哄也就完了，反正你不缺。

赵斯亦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很清楚自己正在被身为alpha的生理性|欲望驱使着，那其中有对楚淮那张皮的喜欢，也有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怨恨。他想干的事情不道德，但足够让他获得刺激。

赵斯亦听见了自己加速的心跳。

他突然笑了一下。

身边姜慧不确定地侧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赵斯亦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就是突然觉得基因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他那么恶心赵昌平，结果信息素才回归正常区间，他这具身体就迫不及待地展现出了自己和他的相似之处。陆百馨要是清醒着，绝对会狠狠骂他一顿。

从门口到电梯的路还算比较空旷，除了有一个服务员上来问他们包厢以外，其他人都各忙各的，根本没想过家喻户晓的赵斯亦正和他们处在同一片空间内。

只是电梯前此时已经站了两个人了。姜慧略微一停脚步，正打算等这两人上去她和赵斯亦再上，随即，她就认出了两人。

“芳芳，小楚。”

听见声音，楚淮回头看来。

赵斯亦也不知道怎么的，先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假装刚才在看其他地方，然后才转到楚淮身上。

楚淮来之前在上课，身上的衣服和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很像，又是白T，只不过配的裤子换成了一条黑色工装裤。

衣品真差。

赵斯亦在心里想道，目光顺着青年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往上，落在颈间。这件上衣领口小，没腰线，往人身上一挂跟桶似的，幸好楚淮身材比例好，换普通人穿就是五五分。

他眼皮一挑，和楚淮对视。

楚淮：？

他一向对别人的目光比较敏感，总感觉赵斯亦今天看他的样子好像比之前多了分侵略性。

“赵老师。”楚淮想了想，还是主动和赵斯亦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姜慧，“姜小姐。”

姜慧笑得眼尾炸开皱花，“叫姐就行啦。真不好意思啊，我转道去接了下斯亦，来迟了。按理说应该我们先到等你们才对。”

她姿态摆得实在低，明明白白的讨好，和上次见面软中带硬的压迫完全不一样。可以说姜慧是目前为止，楚淮见过的身段最软的人，弄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客气了。”楚淮抬头看向电梯，正好金属门打开，他抬手，“我们上去说吧。”

姜慧连连点头。

楚淮在心里觉得她难缠的同时，第二次和这位年轻的艺人打交道的姜慧心里也在默默给他打分。十七八岁的年纪，做事能这么沉稳大气，真是少见。要是签在深海就好了，又是一棵摇钱树。

赵斯亦跟着他们走进电梯。

文芳按楼层。

正要关门之际，五六个男女突然从正门处跑了过来。最快的女人按住开门键回头招呼，“快点。”

不多时，他们人就齐了，纷纷走进来。

赵斯亦睨了姜慧一眼，低头靠到最角落里，姜慧原本带笑的脸收敛起来，稍微有些不安。

但人嘛，总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按开门键的女人一看就是交际花类型的。一进电梯就开始往楚淮一行人这边打量，似是想看看楚淮是不是他们认识的人。

千万别认出来千万别认出来千万别认出来……

姜慧在心里疯狂祈祷。

就在她念第四遍的时候，背被人蹭过。

姜慧条件反射回头，就看见了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楚淮面对着赵斯亦挤到她身边，身高一米八出头的青年刚好能挡住低头斜靠着墙的大明星。

姜慧眨了一下眼睛，若无其事地转回头。而她身后，赵斯亦无声抬眼，大半张脸都藏在黑色口罩后面，让人看不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凉薄上挑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楚淮。

楚淮倒是没什么想法，掏出手机装在给朋友看图片，实际上点开微信顺带看了眼路上别人新给他发的消息。还是些问他热搜、《征途》、赵斯亦的事。

他才看了两条，下一秒，一根指甲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勾住他的手机上端，往下按了按。

？

楚淮脑中闪回他之前偶遇赵斯亦要合影的时候，这人也是这样，直接伸手调他相机的数据，熟稔得跟他才是手机的主人一样。

楚淮往下滑，点开学信网的官号，抬眼和赵斯亦对视，赵斯亦正在看他那些同学发的消息呢，冷不防被打断，情绪不明。

楚淮点开对话框，打字。

【赵老师，这是我的手机，有点边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