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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盈虚有数(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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磎鼠手一抬,数道散发着淡蓝色光辉的寒冰之剑便凝结而出,悬停在他的身侧。

池鸢从石灯上跃起,方才隐没的星月剑阵再次浮现,圆月闪烁,光芒如流星,散成无数颗向磎鼠坠去。

叮叮叮,冰剑与光刃交融碰撞,落在地面,聚起一簇簇冰霜。

光刃炸开最后一朵余晖消逝,但磎鼠的冰剑仍在,随它手一挥,剑锋倒转,向剑阵中心的池鸢飞掠。

不过在抵达池鸢位置之时,撞在一面由星光交织的光幕上,磎鼠微微一顿,手中运掌慢慢使光剑加大力度。

“咔嚓”一声脆响,光幕碎裂,冰剑携卷摄人的寒气直挺挺的冲向池鸢,只一刻,池鸢眉眼就结了霜,但她并不惧冷,相反,她还可以利用磎鼠的冰系法术反制。

池鸢手腕轻抬,一点寒芒从指尖流向剑锋,剑身挥动间,一朵朵霜花从中飘散而出,落在黑水河上冰封千尺,落在玉阶上玉壶崩裂。

霎时间,整个石殿皆被冰雪覆盖,寒风刮面,仿佛置身于北极之地。

磎鼠目露讶异,盯着池鸢手中的剑,还未开口说话,地面的冰霜,突然绽放出一朵朵霜花,霜花蔓延上玉阶,向磎鼠的位置移动。

磎鼠立刻将攻击池鸢的冰剑调回,将身前霜花尽数斩碎,可就在这一刻,天空闪烁的星阵,突然凝结出大片光刃,光刃上散溢着寒彻入骨的冰霜,如雨幕一般密集的向磎鼠追击。

起初磎鼠还能以冰剑应对,但后面的阵势越来越强,它的一缕神识根本抵挡不住。

最终,磎鼠和螣蛇一样,神识被击溃,化作虚影回到华座之上。

神识散尽后,化为虚影的两人力量似乎极为虚弱,它们看着池鸢提剑走上玉台,两人的目光皆落在池鸢的剑上。

“想不到,吾等竟有落败的一日,姑娘,你的剑恐怕不是普通的灵器吧?”

磎鼠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还没等到池鸢的回答,它们的虚影便在雪光中消逝。

池鸢看着华座上散开的光影,剑刃一转,挑起一缕光向身前的冰雪斩去,光芒坠落,冰雪消融,大殿重新恢复原本的灰暗底色,唯剩这座金雕玉砌的高台还粼粼闪耀着辉光。

回望大殿,空荡无边,黑色河水褪去,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山涧。

“嗡”的一声,华座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着,池鸢视线又开始天旋地转,等视线清晰,她竟回到了最初的千日洞。

跌落在草地的池鸢还有些回不来神,她望向周围生机盎然的花草,刚起身,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来袭,接着,池鸢再次被一股力量裹挟着撞向洞穴的石壁。

预想中的撞击并未来临,池鸢整个人直接穿进石壁,进入到了一片虚空中,但此刻她无暇观察周围环境,身体被快速拖拽着前行,尖锐的风啸从耳畔刮过,破开虚空的速度,让她头疼欲裂。

一阵耳鸣过后,那股拖拽她的力道终于停了,而池鸢也到了一处黑暗的石殿中。

池鸢缓了口气,双手撑在冰冷的石板地面,眼底的红光刚起,一盏盏幽□□火便在石殿两侧点燃。

“哐当”一声,池鸢刚动了下手臂,就发现手脚不知何处被铐上了锁链,锁链两端连接两侧石壁,小臂粗的锁链上刻满了黑色的铭文,在幽蓝火光的照耀下,闪动着血红色的光泽。

黑色的石板上同样流动着血红的光,复杂的纹路在池鸢身下频繁闪动,血光流走,逐渐汇聚成一幅饕餮的图腾。

饕餮出现的那一刻,一股恐怖的威压袭向池鸢,让她身体发颤,半坐的身子无力地倒向地面。

池鸢所处之地,位于石殿的正中央,周围立着一圈石柱,石柱上雕刻着魔族诸多恶兽,它们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头颅朝向皆对准了池鸢所处的地台。

石柱外有两排青铜鼎,青铜鼎一共十八尊,其上雕刻精细,篆刻着魔族特有的文字。

青铜鼎后是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玉璧,玉璧周围架着一圈帷幕,幕布浅红,能若隐若现地看到后面的青铜镜。

淡淡红光将池鸢笼罩,让她抬头的动作都做得十分吃力,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去捡身侧的灵兮剑。

看这石殿的布局,池鸢基本可以确认是魔族祭坛无疑,自从来到这里,灵兮剑便与她断了联系,任她如何召唤都没有回应。

灵兮剑静静躺在地面,晶莹剔透的剑身倒映着饕餮身上的血纹,此刻,它黯淡得像一柄普通的剑,浑身灵气被抽空,黑色的魔气正在慢慢侵蚀它的剑身。

就在池鸢即将要摸到灵兮剑时,一团黑气突然出现,将它缠绕住,拽向高台。幽□□火跳跃,两道身影出现在帷幔下,正是磎鼠和螣蛇。

两人浑身魔气缠绕,气势比之前更甚,但这身影还只是神识却不是实体。

池鸢微微垂眼,在这魔族祭坛内,两人不以本体值守,却以神识出现,其背后定有缘由。

螣蛇将池鸢的灵兮剑卷到身前,漫不经心地上下端量:“哼,吾道你这凡人本事厉害,原来都是这柄剑的功劳。”

磎鼠看了一眼,跟着道:“这不是普通的灵器,倒像是……”后面的话磎鼠突然隐没下去,转用池鸢听不懂的魔族语言与螣蛇交流。

螣蛇听了身形一动,掩在帐幔后的脸看不清是什么神情,它许久没说话,像是在审度磎鼠说的话。

两人秘密交流了一阵,随后,螣蛇一卷袖袍,铐住池鸢的锁链骤然收紧,让她手脚大分,姿态屈辱的倒悬在半空。

“凡人,你身上秘密诸多,不过,你既找上门来,想来必不是普通人祭那般简单,吾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清这柄剑的来历,吾可饶你不死。”

池鸢神色平静,眸底的那片淡红和眼眸深处的霜色慢慢融合,她动了动指尖,暗自蓄力,体内流转着两股力量,一个是她本身的寒霜内力,一个是从桃花金印处流泻出的暖流。

“哦,饶我不死?就凭你们,未免太妄自尊大了些。”

“你——”螣蛇被池鸢狂妄的话噎到,它走下台阶,露出上半边身子,幽□□火下,它的脸似人非人,似蛇非蛇,宛如带了一个蛇头面具,与脸上的皮肤嵌合得天衣无缝,裸露在外的皮肤,流动着血红的纹路,像滚动的岩浆,时明时暗,神秘无比。

螣蛇将灵兮剑扔到身后的青铜桌上,对池鸢冷笑道:“嘴硬,很好,吾倒要看看你会嘴硬到何时!”

螣蛇抬手一挥,池鸢身下的地台顿时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过后,三十六个人祭和薄薰便出现在地台之上。

薄薰一睁眼看到倒悬在空中的池鸢,神色一惊,刚想冲过去,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重重栽倒在地。

“主人,主人!您怎么了?您有没有受伤?”

除了苏醒过来的阿枣和阿牛,其他小童依然处于昏迷状态,阿枣两人也看到头顶上被锁住的池鸢,惊声叫唤:“池姐姐,池姐姐……”

池鸢对两个小童露出安抚的笑,转头去看薄薰,薄薰看懂了池鸢的眼色,焦急情绪瞬间退去,与她传音。

“主人,您没事吧?”

“当然没事。”

“您……不是出去探路了吗?为何被抓到这里来了?”

“我们太过轻敌,其实在我们落入此地的那一刻,便被螣蛇和磎鼠的神识锁定,无论在哪它们都一清二楚。”

薄薰顿了顿,“也就是说,这两个魔使之前是假装没看到我们了?”

“嗯,可以这么理解。”

“可恶,居然敢戏弄主人!等等主人……您方才说什么,这魔使是螣蛇和磎鼠?”

“嗯。”

薄薰微微抽气,语气满是不可置信:“这,这这这……这小小一隅凡界,怎么招来这两个可怕的东西?”

池鸢微微思量:“我猜,或许和此地结界有关,能让神族人亲自动手,想必此地祭坛,是压制魔族的关键要地。”

“早知道祭坛有这两个怪物,我、我就不该这般鲁莽行事了……”

池鸢轻叹一声:“你这话说的,听着倒像是在说我。”

“没有没有,我哪敢呀!若不是之前我鲁莽行事,岂会让那……啊,原来上面那石像的一缕神识就是它们的,难怪难怪……”

“不是它们,它们是魔使,不敢将神识寄于魔神雕像上。”

“不是它们,那又是谁?”

池鸢沉默许久:“……那股力量难以估量,我也感觉不出,不过我觉得不太像是魔神本尊的力量……”

就在主仆二人传音时,高台上的螣蛇和磎鼠也在默默打量她们。

螣蛇目光从薄薰身上扫过一眼,只一眼就看穿了薄薰的本体:“哦?居然是一株四百年的地仙,当真是意外之喜了。”

磎鼠走下台阶与螣蛇并肩站立,它抬手撩动金黄色的须发,饶有兴趣地看着薄薰:“这确实是意外之喜了,只是年份太小,不适合当药引子。”

薄薰横了磎鼠一眼,恶狠狠地道:“小老鼠,你说谁年纪小!?”

磎鼠殷红的眼睛闪了闪:“吾兄你看,虽说年份小了些,但极有活力,嗯……它似乎还吃了风雷石,倒适合留在身边将养着,待以后年份足了,再作药引下锅。”

“你、你敢拿本姑娘下锅!”薄薰气得胸口微微起伏。

然而,在螣蛇和磎鼠的眼里,薄薰像是一株会说话的仙草一样,完全无视了她的张牙舞爪。

螣蛇摆手道:“不行,它和那个凡人女子结了血契,她若死,它必跟着一起死。”

“嘶——这可难办了……”磎鼠微微皱眉,瞥了池鸢一眼,“也罢,将她们全部献祭上去,也是一桩美事。”

螣蛇冷哼一声,手一挥,锁链凭空出现,将薄薰也倒挂了起来。

薄薰奋力摇晃一下身子,刚要咒骂出声,却发现自己转过来的角度,正好与池鸢面对面,顿时,薄薰涨得满脸通红,有气愤,更有羞愧。

“主人,对不起,都怪我没用,说好的保护您,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不必自责,两个远古神兽,不是你我能应对得了的。”

池鸢微微垂眼,看向地上闪动的法阵,除了最中心的饕餮图腾,最外圈还有一行魔族文字,想来,这阵法是封住灵气之用。

至于捆住她的锁链,也有相同的效用,在薄薰与螣蛇它们斗嘴时,池鸢一直在默默推算周围的法阵,地台上的法阵她暂时看不出破解之处,但这锁链上符咒却是有办法破解的。

想罢,池鸢又抬头去看青铜台上的灵兮剑,符咒可解,但锁链是千年玄铁,只有灵兮剑才能劈得开。

看来眼下,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找寻灵兮剑封灵的缘由了。

就在池鸢沉思之际,螣蛇目光再次朝她扫来,对磎鼠道:“言归正传,吾还要问清她那柄剑的来历,这献祭时辰还未到,待会再议。”

螣蛇走下台阶,对池鸢厉声道:“原本这些凡人幼童可不必白送性命,但现在不同了,若你不说出那把剑的来历,吾就将他们一个个,慢慢放血献祭给魔神大人。”

不等池鸢回答,螣蛇一卷袖袍,缩在人祭堆里的阿枣就被一团黑气带起,将她悬空在铜鼎之上。

阿枣惊叫一声,额头便被一道无形利刃割开了一处伤口,涓涓血流顺着她的头发,径直流淌到铜鼎之中。

“阿枣,阿枣,妖怪,你放开她,你快放开她!”阿牛被法阵力量压制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奋力朝螣蛇嘶吼。

池鸢看了阿枣一眼,神色平静:“阁下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

螣蛇冷哼一声,挑眉道:“什么赌约,吾怎么不记得?”

池鸢唇角一勾,笑容讥讽:“嗯,居然是不记得了么?想不到阁下这般身份,也会在意,被人打败说穿痛处之事。”

螣蛇眸光一震,咬牙大喝:“休得胡言!你不过打败了吾的一缕神识便洋洋得意,不知天高地厚了?”

池鸢动了动脑袋,凌乱的长发从她眉间滑落,将她眉心印记掩住:“天高地厚我当然知,不过阁下这般没有担当的作风我倒是第一次知晓。”

“你——哼,随你如何想!若你再这般拖延时间下去,那小童可就保不住性命了!”

空寂的石殿中,清晰回荡着血滴掉进铜鼎的清脆声响,铜鼎内已蓄了浅浅一滩血色,其上魔族符字被血气激活,慢慢滚动出红色的光芒。

阿枣脸色苍白,渐渐退去神采的眼睛直溜溜地望着池鸢:“池、姐姐……不、不必管我……你一定要将……将阿牛和他们都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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