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平长信去给平老太太请安。
平老太太面带慈爱,握着平长信的手亲切道:“阿信,可是碰到喜欢的人了?”
“阿婆。”
“哈哈…你可瞒不过阿婆的眼,你留胡子不就是躲着这里烦人的婆娘们和小娘子。跟阿婆说说,是哪家的好孩子?”
“阿婆。”
“哎呦!好好好,阿婆不多问。”平老太太心想着等会套下平子洲的话就知道了。
“阿婆。”
“行行行,阿婆也不打听。”
“他叫洛时及,这是他让我给您的礼物。”
“洛时及,好名字,真是个好孩子,还给我稍了礼物。”平老太太接过木盒打开,一个葫芦碧绿宝瓶,一个圆形金色福字红宝盒,一个琉璃寿字高瓶。平价三件套,硬生生被洛时及提高了千倍。
“这些是什么,有一股薄荷味,但样式我没见过?”
“风油精、花露水、清凉油,盒子底部有写了这三样物品的使用方法和效果。现在蚊虫多,阿婆用这些就不怕了。”接着又道:“这些都是时郞自己做的,还有这个胡麻丸。”
平老太太一听心下明了:“哎呦,一看就是个聪颖的孩子,你这么宝贝着,要什么时候让阿婆见见。”
“阿婆。”
平老太太拍拍他的手:“你喜欢的阿婆就喜欢,你父亲那儿有阿婆在,定不会为难他。”
“还要再等等。”
“阿婆等得起,能见你有这么个喜欢的人,阿婆真的很高兴。”
“时郞很好,阿婆见了也会疼他的。”
“好啊,好啊。”平老太太是真心欣慰。
“祖母!孙子给您请安了!”
“长屿来了!”平老太太看着进来的男儿喜上眉梢,容光焕发,待他走近便道:“子洲有喜欢的人了?”
平子洲慌张地摆摆手道:“祖母,哪有,没有的事!”又看了一眼平长信,见他表情没变。
平老太太与平长信对视一眼,心下也就明白了,眉头也没皱一下,“临安是个养人的好地方,我啊,抽个时间得回去瞧瞧。”
“老远了,走水路也折腾,祖母您就不要受这个罪了。”
“昨日你就不停的说有好吃的给祖母尝,今儿个能做出来了?”
“嘿嘿,厨房已经在做了。”
不一会儿,平父和几个孙子孙女陆续过来请安,江氏和周氏一大早就请过安去忙活朝食。
片刻后,十来个女使端着食盒进来,一一摆好餐食。
“这就是米粉和米线?看着就是好克化的,适合我牙口。”
平子洲:“今日是没来得及,米线配卤味做成卤粉才香了,祖母,我就是这么长肉的。”
“发现这等吃食,还让你们吃得这般好,想必是个好性情的人。”
“嗯嗯,祖母,时及…咳咳”平子洲反应过来,把自己呛住了,瞟了一眼平长信。
“三哥,干嘛吃这么急又没人跟你抢!”平长沁道。
平子洲不再说话,乖乖闭了嘴。
“嗯,味道极好,羡之觉得如何?”平老太太问平父。
平父恭敬道:“米香软糯,润滑入味,母亲吃着正合适。”
平老太太满脸笑意:“嗯,这是阿信相识的知己洛时及孝敬我的,你们能吃上都是沾了我的光。”
“母亲欢喜,既是长信的莫逆之交,咱们家也不得失了礼。”
“洛时及,这名我听着熟悉。”江氏想了会儿,“清明回临安时,子洲开的万庆楼不就是他帮的忙。”
“哦,你可见过了?”平老太太问。
江氏:“上回走得急到是没见着,长屿那是一个劲儿地夸他好来着。”
平子洲还呆楞着,怎么回事,他还怕不小心说露了嘴,祖母却一个劲儿地提起洛时及,他眼神直往平长信那儿瞟。
“我知……唔。”平长沁要开口,被平长丰塞了一个包子,并丢给她一个眼神。
平老太太继续道:“这孩子还送了我不少好东西,孝心我是收下了,这孩子我喜欢,回礼我让阿信带给他。”
平父当然听出了平老太太的言外之意,只是不明白为何如此护着洛时及。
江氏虽听出了不寻常,但忙着平长沁的及笄礼,也没那心思去细想。
官家听闻平长信回来,特地放了平父一天假。朝食过后,平长信跟平父来到书房,平父问:“要跟我说洛时及。”
“是。”
过了两个时辰书房的门才打开,平长信脸色没有变化,但熟悉他的人便能看出心情不错。
平父黑着脸坐在书房,午饭也没出来吃,呆家里越想越生气,干脆去了刑部。刑部的人望着自家老大,按理说儿子回来是高兴的事,大伙看到的是比平常更黑的脸。
申时,平长修下值刚回府,平长信拿着蒸馏后的酒来找他。
“二哥,请。”
平长修看着酒杯中透明的酒水,酒香扑鼻:“你少有单独找我喝酒,还只是我喝,有事!”
“嗯。”
平长修执起酒杯浅尝一口,欲要放下,又喝了一大口:“烈!醇厚!比十州春好!”
平长信又拿出蒸馏器图纸放桌上,上面是平长信的字迹,平长修是比较好奇他这个三弟找他究竟为何事,看着图纸越看越沉默,良久才抬起头道:“从何处寻得?”
“三日能否做出?”
“你也不带一盘下洒下菜来。”平长修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品尝起来:“可以。”
“发条做出来了?”
“嘿,莫非这蒸馏器也是洛时及想的?”
平长信不语,平长修无奈道:“哪能这么快,年底吧!”
“好,你再看看这个可行。”平长信又拿出几张图纸,想到洛时及的原话:“除了链条和链轮用精铁外,其它能否用木头或平价的材料,尽量能够让平民百姓买得起。”
平长修接过图纸详细端看起来,随后拿出笔写写画画开始计算,一个时辰后,才道:“这个自行车结构看似简单但精密,结构之间相差毫厘就有不妥,想要用于百姓,难!”
平长信听后把图纸收回,“唉!唉!我又没说不做,你干嘛拿回去。”平长修伸手要去抢,另一张图纸已放在他手中,“给庭聿和允禾的礼物,多做一辆出来我带回临安。”
说罢,起身出了书房。
“脾气还是很差啊。”平长修瞧着人影消失在门口,看回手中的图纸写着扭扭车,孩童玩具。
另一边,平长沁拉着平长丰:“你刚才那眼神是啥,发生什么事了?”
“别多问,及笄礼后再告诉你,这几天有你忙的。”平长丰虽然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对于洛时及的事,他真不会鲁莽到告诉平长沁,而且还是这个节骨眼上。
“装什么神秘,我去问四哥。”
“嗯嗯,你去问吧,四哥如果不告诉你,你最好去三哥那儿也问问。”
“哼!你等着!”平长沁眼神一转,“我及笄礼那天,汴梁未婚配的小娘子们可会来一大半,明着来观礼,暗着可是来瞧你们三个的,过后有你好受的!”
“我上头还有三哥和四哥了,怕什么!不跟你说了,我去玩了。”
“这几天你最好老实些,别闹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有你遭罪的。”
“放心吧,我老实得很。”平长丰头也不回的出了府门。
平长沁到底不甘心,要去找平子洲问个明白,但平子洲也出了府。
汴梁城,有朝书坊。
平子洲躲这里来了,他好怕,他还没想好把钱子商的事告诉家里。一想到他父亲知道了的后果,他就打颤。
今日书坊可谓热闹非凡,《张三修仙记》第三册发售,书坊才开门,外头就有人等着。
“五一居士的佳作可让我好等,我赶了一个早,就怕卖没了。”
“要说五一居士不到两个多月便写了三册,速度有够快的了,但就是不够看。”
“我都恨不得让他一口气写完,让我读个痛快!”
“哎!我这几个月的书白读了,心里尽想着怎么修仙了,要是他科举考后才写就好了。”
“呸!你自个儿意志不坚,还怪五一居士不成,我可等不及!”
排队的人打着嘴仗,买到书的人,等不急回家再看,在书坊外那些不顾身份的人便席地而坐看了起来,有些讲究的到附近茶肆才看。
汴梁和临安发行书册的时间相差也不过十来天,平长丰自是看过一遍,但雕版出来的书还没拿到手过,这会也来到了书坊。
“四哥,你也被长沁烦了跑来书坊。”
“今日发第三册,我来书坊看看销量,长沁烦你什么啦?”
“还不是洛时及的事。”
“你说了!”
“我才不会多嘴!”
“你可别参合!”
两人站在书坊外头说着话,就听到欠扁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平长丰嘛,从临安回来啦!”
平长丰:“怎么,宋小司你家没好看的来我家书坊买书啊!”
“别得意!你家神气不了多久了,什么五一居士,我家六一、七一居士多的是,什么张三李四的,改明儿我就出一本真正的修仙记!”
从《张三修仙记》出来第一册,宋小司就暗地里在找这个五一居士,但这次平家把人藏得太深,一直没找到人,不然以他以往的手段,早就把人挖到手,断了有朝书坊的财路,人他是不会放弃继续找的,但不妨碍他搞事情。
“我看你才别得意!你是又想脑袋开花啦!”平长丰瞪眼道。
“呵!上回让你给跑了,还胆小躲到临安去了,你个胆小鬼!”
平子洲眼看他俩就要掐架起来,忙拉着平长丰:“别理他,有人会治他的,走!进去!”
平长丰不甘心地进了书坊,心里想着得找个时间再凑宋小司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