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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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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轻转,秋千下的浑天仪、星晷、龟甲残件微光闪烁。

萧无序杵在木梯上,愣愣扫视着空空如也的屋子,突然笑出了声。

没想到辛时那家伙,竟也会玩儿这种小把戏。也怪她一时情急,竟还真被放了鸽子。

树根星盘上,萤石微闪,那常年不变一子的棋局竟是直接消失了,黑白两色的棋被尽数收进了棋盒中。

辛时可最不喜欢别人动他的棋,哪怕萧无序只是好奇地凑近瞧瞧,也会被他警告,当心乱了棋局。

再后来,棋盘周围竟是机关密布……

如今这棋局竟是尽数收回了,看这样子,辛时确实要离开挺长一段时间,干脆直接收了棋,丝毫不给她瞎捣鼓的机会。

铜钱高高抛起又旋转下落,挤在掌心之间,哐当作响。萧无序五指一合,挨挤的铜钱更是一声脆响。

那辛时要走就走呗,爱去哪儿去哪儿!

他走,她也走!

谁怕谁啊!!

想罢,萧无序暗哼一声,顺着木梯哒哒哒行了数步,见差不多了,又从栏杆后一翻而下,沿着青石板来到了银杏树下。

辛时之前说,留下的钱,在老地方……

萧无序仰望着发光的金叶,微风涌动间,薄雾轻漾,鸟鸣起伏,更是朦胧婆娑,如梦似幻。

绕着树干转了几圈儿,萧无序默默记下了光晕的轨迹,又抛着铜钱起卦。

她踏着光斑边走边算,没多久便行至了回廊中心,抬手便朝栏杆上一趴,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手中的铜钱,顺便注视着下方的动静。

光晕随风而动,地面的光影重叠交错。风停,洒落在地面的光斑也悄然一静,随着日影变幻默默挪动。

须臾间,虬结的树根星盘底部悄然浮起一痕曦色,沾着晨露的微光穿透金叶帘幕。

当淡金光晕漫过棋盘纹路的刹那,恍若朝霞乍泄,进溅出揉碎万干露珠的琉璃晨光。

下一刻,数缕薄弱轻盈的光束汇聚在了一处!

萧无序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将那道游移的光斑牢记在心,转身便哐当哐当跑下了木梯,掀开地表的青石板,再用铁铲往下挖。

铁铲破开潮湿的土层,腐叶的气息在鼻腔蔓延。

几铲之后,果真挖出了什么东西,在土壤中露出了墨色的棱角。

那似乎是……信纸?

侧首盯着那东西瞧了好一阵,萧无序却是越看越不妙,丢了铲子,二指一合,把那东西从土壤中拾起,簌簌一抖,覆在上面的泥屑尽数退去。

该信纸用靛蓝染至近乎墨色,树皮肌理若隐若现,纸缘还缀着北斗七星银粉,煞是好看。

不过上面的字可就颇为碍眼了。

信纸上就俩字:没钱。

简单明了,一针见血。

萧无序嘴角微动,似笑非笑,越看越碍眼,五指轻合,把那信纸揉成一团,哼道:“好你个辛时,这就想打发我啊?我不得……”

眸光滞了一瞬,萧无序嘴角又重新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辛时既然要出远门,那么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来。

她似乎记得,辛时之前夜观天象,还亲自绘制过星轨图。而天象所显的所有可能,皆被他凝练在了纸牌上,取名“雨”。

那里面该是藏了不少玄妙……而辛时又那般神神秘秘,定是被他藏了起来。

诶!

这可是那辛时先不仁的……那可就别怪她了。

毕竟辛时先出去,她也就学着出去转一圈儿,还会回来的。

只要在辛时回来前,再把那纸牌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天知地知她知,而辛时不会知。

她也真想看看,那凝聚了辛时数十年心血的纸牌到底会是何模样。

想到此,萧无序心下更是激动,二话不多说,在屋里就是一阵翻箱倒柜。可她把能想到的地方都寻了个遍,竟是没瞧出丝毫端倪。

萧无序垂着两条胳膊,挠完脑袋,又有气无力往木梯上一趴,耷拉着脑袋,盯着树下的光斑愣神。

到底会在哪儿呢?

她寻了这么半天,就差掘地三尺了吧,竟还是没有……

诶,等等,掘地三尺?

没错!

就是掘地三尺!

萧无序一个激灵,顿时精神了,手往栏杆上一撑,以这粗大的银杏树干为中心,来回扫视着地面。

石板、苔藓、毛草、野花……都是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地表的土壤也没有翻新过的痕迹。

而随着光影的流转,所有的草木都会生长变化。加之她也时不时会挪动一下桌椅、秋千等用具,不挪回原位那是常态,就更不要说辛时每天都要拨弄的浑天仪、龟甲等物件了。

若辛时真把那卡牌埋地下了,这么久不动,还能不忘记位置,那就绝不会是以屋里的某个物件为参照。

除此之外,每日变幻又能保持不变的……

光!

萧无序仰头望向上方的琉璃顶,光影明灭交错,顺着屋顶滑落在银杏上,更是层叠起伏。

看着看着,萧无序视线突然一定。

琉璃顶上似乎有星月状的纹路,她竟是不曾留意,那是何时有的?

经此纹路,光线的走向可就悄然改变了……

很快,萧无序便寻到了几处固定的光斑,报复般地翻出辛时宝贝的棋盒,以黑白两色的子沿路标记。

很快,数颗黑子沐浴在了固定的光晕之中,彼此以白子相连,无数线条交错缠绕,最后再向心一收,汇聚成了一线。

萧无序单膝跪地,抬手比划着交接处数颗黑子间的距离,低声自语道:“二寸、四寸、五寸还有六寸。少了一寸和三寸……”

说到此,萧无序微微一滞,下意识道:“再分别同寸、尺、寻、丈、里相比照,一对应寸,三对应寻。”

三寻一寸!

拨开此处的茸草细看,萧无序终于注意到光斑汇聚成的箭头,沿着此方向前进三寻一寸。

停步,开挖!

不多时,她果真挖到了什么,取出一看,一个木盒,打开一看,正是那纸牌“雨”。

星空蓝为底,黑色图纹为缀,精妙的纹路在光晕下更是闪烁变幻,分外养眼。

萧无序却是摇着脑袋,啧啧道:“什么啊……这不是我之前藏古籍的方法嘛!”

祖上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风水相师,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毕竟风光过,所以关于风水堪舆天象之类的古籍更是不会少。

毕竟是祖上所传,辛时也不好擅自损毁,皆是小心保存好了,宁可让这古物去吃灰也不让萧无序去翻看,更不要说主动教她一招半式了。

所以每次萧无序想学,都只有偷着学,先把书偷出来藏好,等辛时不在家,赶紧偷学。

被逼无奈,她藏书的招式也是愈发稀奇古怪,其中便包括了此招,她还特意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千光一痕鉴。

而这小把戏,就算是辛时,当时也是琢磨了好几个月,这才找出她埋藏的赃物。

没想到她那老爹表面无所谓,暗地里倒是把她这小把戏记得牢牢的。

心下虽嫌弃着那辛时,萧无序却是对这纸牌“雨”爱不释手,瞧了一阵便小心收好了。

毕竟做贼心虚,她左右张望一阵,便赶紧把地面的坑洞麻利复原了。

事毕,萧无序背着手,在石板上悠悠踱着步,枝叶簌簌,哒哒的足音却突然一顿。

决定了,去芜茔!

她倒要看看,她算的到底有没有错,芜茔又是否会有一劫!

说干就干,简单收拾收拾,萧无序便朝着山下的芜茔城出发了。

“哎哟哎哟……痛痛痛痛痛!!!”

谁知还没走几步,早已得意忘形的萧无序便被打回了原形。

她竟是忘了那老鼠夹!!

辛时新加的机关,如此明显如此简单!没想到啊没想到,她避开了所有,最后竟会栽在这老鼠夹上!

骂归骂,无论如何,萧无序还是瘸着一条腿儿下山去了。走着走着,她又想起了辛时给她的三个锦囊,说让她想开便开。

她既已迈出了去芜茔的第一步,要不还是开一个?看看那辛时到底有多神机妙算,会说些什么。

想罢,萧无序指尖在三个锦囊上胡乱点了一阵,悄然回忆着辛时所言,默念道:“白、蓝、青三色锦囊,按照顺序开……”

萧无序指尖一顿,犹豫一瞬,还是取出了那个白色锦囊,打开一看,里面留有一张信纸。

信上道:既然出来了,那就自己去赚钱吧,到时离开芜茔也有路费。

萧无序后背一寒,又不由得朝四下瞥了瞥,林间沙沙,除了她以外,确实没有别的人了。

惊叹完,萧无序又觉有些奇怪。要知道,他们祖上可是风光无两,虽然到了辛时这一代没落了吧,但怎么也不会到还要出去赚钱的地步。

难不成是她这老爹把钱挥霍光了?

萧无序胡乱想着,自己都笑出了声,不经意间翻过信纸,竟然发现后面还有一句话。

回:对,我就是挥霍光了。

“……”

*

芜茔,南城大街。

人头攒动,琳琅满目的货物摆放整齐,商贩叫卖声和着热气香气弥漫不歇。

渡口那边,船帆飘展穿梭,岸上行人如织,流连忘返,一派生机热闹的景象。

粗略游走了一遍,也打听到了想要的消息,萧无序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她去了自东向西的第三条街,挑了几块儿别人不要的木板,随便搭了个桌子,便开始摆摊了。

人来人往,不出所料,都是些好奇观望的,不仅在看她,也似在等着别的什么人。

过了一阵,一道阴影罩下,萧无序欣喜抬首,起身道:“看相吗?”

来人穿着一身道袍,留了一把长胡子,瘦削却眸光炯炯,瞧着像是个道士。

那道士盯着眼前这歪斜的摊子瞧了一阵,也看清了架上的字,微微睁大眼,转向萧无序,神色微妙道:“也……算是。”

说着,他轻轻晃了晃手上的旗帜。萧无序认出来了,那黑红旗正是那些算命的常用装备。

所以眼前这道士确实是来看相算命的,不过却是她的对手。

见此,萧无序点点头,又坐了回去,继续啃着手中的桃。

而那算命的道士顿了一瞬,扛着行囊走了,走到距她三丈远处停下,悠悠摆出道具。

萧无序盯了他半天了,挑眉道:“啊……你就在这儿?一条街两个算命看相的?还凑在一起,不太好吧?”

那道士翻囊摊桌架旗,忙得不亦乐乎,没空搭理她,事毕,这才闷闷道:“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何不能留下?而且公平竞争,我要让你心服口服地滚蛋!”

萧无序又咬了一口桃,似懂非懂地点头,含糊道:“……好。”

那道士一看便是老江湖了,装备虽然多,但没一会儿就收拾得差不多了,铃铛、红绳、黑旗什么的码得整整齐齐,往那儿一站,把胡子一捋,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没多久,他便冲到了摊前,朝一人招手道:“唉,李兄,李兄,好久不见呐!”

闻言,那位李兄又转了回来,盯着他打量一番,奇道:“是你啊,王道长。唉,你不是在隔壁算命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唉,这是?”

那道士瞥了萧无序一眼,又抬手把那李兄转了回来,哈哈笑道:“是是是,新收的徒弟,不成气候,不成气候,还需多加历练!”

既是徒弟,那水平定是赶不上师傅,纵使有生意上门,也会找师傅,而不会是徒弟。

萧无序却是一笑,并不多言。

可这二人怎么看怎么奇怪。这当师傅的独当一面,在外勤勤恳恳地拉客。反观那徒弟,一直在旁观望,瞧着还懒洋洋的。

那李兄疑惑道:“是吗?”

“是啊!”说着,王道士加重了语气,却是颇为心虚,不敢去看萧无序。

须臾,王道士神情一凝,绕着那李兄缓缓踱步,挡住他的视线,惊道:“唉,李兄,我怎么觉得……你身上邪气有些重啊?”

“啊?”

“李兄近日可是头重脚轻,两眼发黑,经常使不上力,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时常酸痛。”每说一处,王道士便用拂尘戳他一下。

那位李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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