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捞出十几斤战国古铁。”区丈夫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如今这片喧哗中，似乎毫无必要，“花家早先就有打捞古铁的传统，这原本也不算稀奇。但戴老爷似乎对这批沉铁特别上心，一直用经幡包裹严实，专门在剑庐空出一间花厅设坛供奉……”

“……后来不知怎的，宁五爷忽然起了兴趣，剑庐聂主事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默许他造访花厅，结果五爷得寸进尺，在里面待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终于有一天早晨，下人进入花厅，看见宁五爷披头散发倒在坛前，已经气绝多时，坛上的古铁也不见了，只有经幡落在地上。”

“竟这般离奇？”周问鹤暗暗咋舌，也顾不得周围人来人往，一门心思只想听下去，“那有什么线索吗？”

“现场还有宁五爷的随伴小厮，人是着实疯了，只会反反复复说：‘古铁在讲话’。另外，地上还倒着一只空鸟笼，那原本那是宁五爷心爱的随身之物，里面养着他从小喂大的鸲鹆[注：八哥]，如今鹆儿也不知飞哪儿去了。”

【补充：蓬莱年鉴，开元十五年，书林词条】

如今江湖上，说书人共推的创派祖师为西周庄王，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有史可查的书林历史，最早可以追朔到东晋奇人辛娃娃。

书林自称春字门，门人之间以“先生”相称。门中武功路数纷繁庞杂，不可详考，只知道其多半源自市井。不过，书林中也并非人人习武。对门众而言，一卷好话本的价值远高于一本好秘籍。

相比于传统的说书人，书林弟子对江湖纷争更感兴趣，他们的书多大多讲演豪侠奇士，武林秘闻，至于其中真假几何，只有说书人自己知道。而外人对于书中内容的态度则不一而足，有人全盘相信，而有人只是听个热闹，

为了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书林先生经常出现在各种武林奇事现场，甚至不惜以身入局。而江湖门派也往往会雇佣那些道德败坏的书林弟子污蔑敌对势力。

书林的结构非常松散，内部有师徒相承，也有父子相承，相互间也只是承认对方的同门身份，而不言及师承关系，至于辈分，更是一团乱账。

书林一脉山门广大，弟子众多。门下成为公卿门客者有之，饿死街巷者亦有之。书林历史最老的三大家族：公孙家，牛家，洪家，如今实际上只剩两个，洪家已经门丁凋敝，只能依附于外门徒弟。

书林内部结仇的也不在少数，其中不乏因为师门倾轧或者利益冲突，但更多是对于所记录江湖事的分歧，数不清的书帮人身陨书消，只是为了争一个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