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还是英雄，其实根本不需要选择。

弗伊做出这种选择是为了他，为了调查兵团吗？

那么他也想陪弗伊，想陪调查兵团看看，望着这群甘愿赴死的白痴，就看看他们能走多远，能找到什么样的真相。

英雄吗……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不试试呢？

“你不是总说我不听你的，只要你说不愿意……”弗伊与他掌心相对，十指相扣，一字一顿道：“我，听从你的意愿。”

利威尔感受着她柔软而略带凉意的手指，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明白了，那就做吧。只能做了。”

“利威，就让我去找杰斯·德尔吧。”弗伊语气像诵读着什么神圣的预言。

她低下头，带着虔诚的意味亲吻他的手指，“你信任我。这次，我来做你的刀。”

声音轻盈如羽，滑过他的耳畔。

……

利威尔重新回到宴会厅的时候仆人们已经把长桌摆好，宾客们说笑着纷纷落座。

不得不承认，弗伊就是这么简单左右他的情绪变化。虽然对于她的想法，他内心始终不可避免地带着某种不安，但是他应该信任她，不，他们会彼此信任。

他暗自嘲弄自己，如果这也算一种彼此信赖的话……

宴会厅依旧闹哄哄的，像是一个金碧辉煌的梦境。金发军官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利威尔看到埃尔文的时候，埃尔文已经注意到他，朝这边走过来。

“有找我吗？”埃尔文笑着询问。

“没有。”利威尔如实道，不理解埃尔文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刚刚离开过？

“你的心情……变化了吗？”埃尔文看到利威尔眉头舒展的样子，微笑道：“在外面清净了一会儿，看起来很有效果。”

利威尔摩挲过弗伊吻过的手指，慢慢地整理一下自己衣服上弄皱的地方，淡淡地说：“还不错。”

两个人默契地找了个桌尾的位置坐下，利威尔左侧是埃尔文，右侧是一位穿着蓝色缎面布料礼服的贵妇人，妇人朝他友好微笑，利威尔礼貌地点头示意。

坐在首座的卡洛斯议员示意开宴，一道道摆盘精美的珍馐佳肴被侍从们有序地摆上桌子。

用盐和黑胡椒腌制做成的牛尾汤，山核桃、葡萄、赤茴香和碎乳酪拌时蔬，香料煮南瓜，蜂蜜黄油焗鹌鹑，并且每一道菜都配有相应的美酒。

面对城内第一知名大厨精心烹饪的如此珍贵且诱人的美食，坐在桌尾的两个人却各有心事，没有多少兴奋，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埃尔文。”

埃尔文刚想开口，利威尔就叫了他一声。

埃尔文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利威尔端起酒杯递到唇边，微微偏过头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刚才见到了弗伊。”

“什、什么？”埃尔文微微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利威尔目光审视，又掺杂着一丝嘲讽：“喂，你这家伙……打算到死都瞒着我吗？”

埃尔文露出某种难为情的表情，接着便挺出一张忧国忧民的脸，控制着镇定的声线，“啊……你已经见到她了呀。抱歉利威，我正想告诉你弗伊和杰斯的事情，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嘁，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你也稍微考虑一下这我这边的情绪啊。”利威尔觉得不戳穿埃尔文自己就已经够大度了。

他告诉自己根本不值得生气，这个不坦诚的混蛋，真把他当傻瓜吗。

“对此，我深表歉意……”

“别说废话了，我有事情向你汇报。”利威尔表情冷漠地说。

这种程度的事情他和弗伊无法私自下决定，不过……行动已经开始了，埃尔文会同意的……

……

听完利威尔的汇报，埃尔文粗浓的眉梢抬了抬。他只觉得自己捏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晶莹剔透的液体都在共鸣着内心的波动：“弗伊啊……果然是最能理解我的人……”

埃尔文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感慨。

利威尔的脸色微不可见的变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埃尔文话语中隐藏的深意：“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难道……”

埃尔文似乎想勾勾唇角，笑意却未达到眼底，最终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蓝色眸子中闪烁着的是赌徒兴奋到疯狂的光芒。

“假如一直选择保守的战略，我们永远也无法占上风，必要时还得冒冒风险。”埃尔文接着说道：“韩吉和伊桑也上了船，他们的任务和弗伊相同。”

埃尔文拿起餐叉将一块烤的恰到好处的肉放在利威尔面前的盘子里，

“利威，你要尽量补充体力，做好战斗的准备。”

利威尔面无表情：“……”

他已经对这混乱的状况感到厌烦了。